其实于谦并不明白,丁一话里没有说出的真相。
他离开特种部队的真相。
丁一的心理问题严重到不适合再于特种部队里呆下去。
心理医生通过许多次测试,可以确定,丁一喜欢合法地杀人。对,喜欢,是爱好,不是职业所需。他在当刑警的时间里,长久得不到他应得的晋升,除了那时候的丁一不会拍马屁跑关系之外,经过他手上的每个案子从来没有不见血,也是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
这里面没有几乎这两个字,是从来没有不见血的。
如果说丁一与连环杀人狂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合法。
他所杀的每一个人,都不存在违法的问题。在行伍,是军令;在警队,也是绝对符合条令他会引诱嫌疑人开枪,然后准确的干掉对方;他会诱使嫌疑人掏出利刃,向他出手,并被拍摄下来,然后他再杀死对方或者造成对方永久性残废后再停止攻击正如在他在草原上,诱杀那些牧民一样。
不论是老行伍或是老警察,都能看出其中的问题,尽管在律法上找不出一丝毛病,但毫无疑问丁一过于嗜血了。尽管丁一没有出错,但谁敢担保他下一次不会因为嗜杀而出错谁能担保某一天他突然不在乎合法与否、不在乎是否他的爱好会让整个行动计划破灭
防守西直门的右都督孙镗,得了嗜杀的丁一带领着七百人的补充。所幸,这个年代没有人会对合乎军令、律法情况下的嗜血,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这是一个很适合丁一生存的年代。
被李匠头和他的徒弟们弄成血汗工厂流水线上苦力的二百多人,已经回来,并且带回来了他们在流水线上所有的工作成果。李匠头在丁一的荼毒下,不但懂得如何把人变成血汗工厂的苦力,而且技艺上也有了飞跃的进步,从他改造过的五架小型投石机,就可见一斑。
一个棘轮装置的摇把,让一架投石机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两个人就可以慢慢摇着来完成蓄力的过程,而不再需要几头牛或是数十人的拉扯。而现在这五架投石机都放置在西直门的明军队列前方,上好了弦。
丁一卸去了甲,骑在马上眺望前方,吉达掌着大旗在他身后。
于此时丁一是对于谦的军事能力比较佩服的:丁某人知道历史上也先接下来将攻击西直门,而于谦则是通过战局来判断出这一点。
但瓦剌人没有再进行攻击。
这一日,以明军的大胜作为结束。
金乌西去,正值傍晚的时候,丁一在西直门外就听见有人在传唱着他那晚在城墙下吼出的那两句词:“若我之躯,不得归,君须见,我之魂,为山镇边陲若我之目,不复睁,君须听,我之魄,风舞旗有声”
丁一听着不禁来了兴致,寻了笔墨匆匆修书一封,教人送去英国公府。不多时,那弟子便快马归来,背上负着一个木箱,丁一不禁有些意淫,看来她多少还是有些意思的,否则直接就拒了便是,何必理会自己
谁知道那弟子来到面前将木箱放下,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忍着笑递给丁一道:“先生,有信。”临了又解释了一句,“弟子没有偷看,只是小张子的姐姐当着弟子的面写下的。”憋得一脸的通红。
丁一满是狐疑打开了那封信,却见上面没头没尾只有两行七个字:借物须还;词一阙。
“这叫什么事”丁一愤怒地一拍城墙,气呼呼地骂道,“这吉他是我给的设计,我画的图纸,我调的音,现在借来一用,还要强调得还回去对了,词一阙是什么玩意”
那憋着笑的弟子倒马上给丁一做了解答,果如丁一所猜测的:租金。
“她说虽舍弟与你家先生份属师徒,但我与他并不熟。你家先生抗击鞑子舍身为国,开口借物实在也不好推却。她是这么说的,后面还说了一些话,弟子复述不来,总之就是说与先生不熟,所以要撕撸清楚,东西可以借,租金不能少。”
丁一长叹一声,遥望渐渐黑去的天际,袖手道:“她终究还是放不下我,你知道么”
“先生,似乎小张子的姐姐,不想跟您扯上干系啊。”连这去借东西的弟子都能看得出来。
“胡说”丁一随手在那弟子头盔上敲了一记,死皮赖脸地自语道,“若真的无情,她该送我好人卡才对啊好人卡是什么你还小,不懂什么你有娃了你有娃就更不用懂了总之,她要真无情,何不说租金三钱二毫这样还好点”
那弟子笑嘻嘻地说道:“这个,小张子的姐姐又不开杂货店,哪能跟咱开口要银子先生,要弟子说”
说话间头盔又挨了一记,丁一没好气地对他道:“滚滚滚没点眼力劲的家伙,看你这样子,也是当不好官的,战事一了,你跟我回容城读书去”
那弟子听着大喜,当场给丁一磕了个头道:“多谢先生,弟子誓死追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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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矢交坠兮士争先五
能跟丁一回容城的人并不太多,更多的是分派到各个行局任职。但不论是谁都知道,丁一绝对会复起,不论他的科举之路走得怎么样,再老实的人也知道跟在丁一身边就是抱上了大腿,十九岁的正五品高官,就算他在容城呆个十年,也不到三十岁,一旦复起必定不可能只是原职,怎么也得从四品起吧到时就算为子孙计,抱着丁一大腿也绝对比现在去行局任职强得多。到十三布政使司的行局去:丁一退隐了,要不另投门户,可是他们身上打着丁一的烙印,谁会接纳他们要不就无所倚靠,想升官慢慢熬吧。
这一夜,西直门的城头便响起了吉它声和丁一颇有些沙哑的声音:“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再不能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大明帝国的旗帖上”
“先生,您写的这歌儿甚好,直白,俺这粗人也能听得懂;你弹这琴,也很好听。”萧逸在边上,突然打断了丁一自得其乐的弹唱,“只是,弟子听着,似乎琴声与歌声,不太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