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请,在下是顺天府的差人吴海谷,不敢请问,诸位主人名讳”
任那陈知事在一旁叫嚣,这位吴差役却不为所动,堆着笑等着那些亲卫回应。
顺天府的差人是有眼色的,绝对不会去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刚才是这陈知事跑来说发现一伙江洋大盗,一众差人不敢待慢,要知道这京师之中,要是这江洋大盗入了哪个勋贵、大臣府里闹出事来,自己这伙兄弟少不得挨板子的,谁知道带了锁链铁尺过来,看着哪里是江洋大盗只怕也是有身份的人,才用得起如此的护卫。
丁一冲刘铁摆了摆手,示意他去把人驱散了。
谁知这时那些差役却就鬼叫狼嚎起来,不住地发出惨叫声,不时还有人飞起摔开,片刻就被打趴了一小半,其他差役腿脚发颤,也顾不得问丁一的亲卫了,背靠着丁一那八个亲卫,围成了一个月牙型包围圈,那吴海谷厉声喝道:“尔等何人竟敢当街殴打官差,眼里还有王法么”
丁一听着有趣,不禁和临桌的客人都站了起来往外张望。
却就见得一条如雄狮般的男子,虽衣着简朴,但站在那里只把眼一瞪,便无半个差役敢近身去,却听他大笑道:“丁容城,这种鼠辈竟敢捊汝虎须但教你开口,某便将这些男女都结果了”
“阁下好意,家师承领了,但国有国法,如此以武犯禁,却非正义。”却是杜子腾挤开人群行了出来,笑着对那雄狮也似乎的汉子抱拳道,“这位好汉,不妨留下尊姓大名,待得此间事了”
第五十三章工欲善其事三
那男人放声豪笑,摇头道:“某非什么好汉,唤作柴真戈便是。不须帮手,某便走了。”说罢就行,干净利索全无半点拖泥带水的,当那些差役完全不存在一般,所谓目无余子,大约这就是最好的写照。
他身后那个儒雅的男子冲杜子腾抱拳道:“柴兄天生便是这性子,这位怕就是展之兄吧还请展之兄,替小可洪秋水给容城先生请安,小可先行一步了,失礼、失礼”杜子腾也便与他见过礼,拱手相送。
刘铁挤了出来,对那吴海谷踹了一脚,笑道:“他娘的,老吴,无骸骨啊,你可真行啊,连我家先生你都敢冲撞”
那吴海谷正在扶起被刚才那化名柴真戈的拓跋真戈打倒的同僚,看着刘铁出来,已暗知不妙,听着刘铁的话,吓得汗如雨下,连忙拜下道:“刘大人开恩啊小人哪里知道是先生在这里这几位兄弟又是面生”他心中真是把陈知事家里的女人问候了一万次,丁容城,对于游走黑白两道的吴海谷来说,他远比官员更加清楚丁某人的可怕,万幸啊,刚才没听那胖知事煽动
陈知事脸上青白不定,尴尬之际竟指着吴海谷骂道:“你这狗才居然敢勾结江洋大盗好,你们等着”急冲冲便又去了,亏着他那怕得近三百斤的身躯,滚得如此之快,噢,是跑不是滚,但看着陈知事的背影,一个滚字实在太有即视感。
这是一个小插曲,无论是丁一还是杜子腾或刘铁,都没把这当成一件什么事,包括故意来凑热闹,想近距离观察一下丁一和他身边护卫的拓跋真戈与慕容秋水。也不觉得那个肥得如球一般、一身绿色官袍随时要被绷裂的陈知事,能折腾出什么风浪。
在京师众多的胡同里,仆隗羽向耶律烈说道:“少主,那拓跋真戈得瑟什么劲啊二十两银子他还真拿了,多丢脸的事,怎么说北魏当年也是立过国的,祖上也是阔过的,到他这一代,真算是完了。”
耶律烈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似乎他对这京师并不太陌生,行走在胡同里有着明显的目的地,但偶尔当他行进某条胡同之后,却似乎又发觉这胡同似乎实在太窄,不得不退了出来。重新寻路,又显得他对京师并不熟悉。
其实他是听过那些旧部、眼线、耳目说起京师。这些年在脑里想过许多回。但终归没有实地行走过,才会出这样的错。仆隗羽还想说些什么,萧铁奴却拦住他话头道:“藏拙吧,少主也不指望你舌战群儒,联横合纵,你整天说一些不经脑子的话干什么”
仆隗羽很不爽地白了萧铁奴一眼。但终于没有接着说一些废话。
他们穿梭了许多条胡同,若是背后有人跟着的,也早该显出身形了。耶律烈看着便引着两人拐过两条胡同,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当铺的后门。耶律烈冲着萧铁奴点了点头,后者便上前去,按着约定的暗号敲了敲门,里面却就有人问道:“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倒什么夜香啊疯了么”
萧铁奴便应道:“不是来倒夜香的,是来当东西的。”
“到当铺去啊,你来后门做什么”
“我这物件不好去前门。”
“甚么物件”
“开封府的镔铁。”契丹的`本意就是镔铁,当年立国正是定都开封。
门便开了,有壮年人出来迎了耶律烈三人入内去,锁好了后门,那人跪下参拜,口中称道:“天可怜见,小的还有见着少主的福份”便不住地磕起头来,耶律烈看着摇头,示意仆隗羽去把那人扶起。
“行了,起来吧。”耶律烈淡然对那人说道,却又问他,“可还会说老话”
那人脸上尽是羞愧神色,摇了摇头。
萧铁奴看着也是叹息,连这最忠诚的遗族,这么几百年传下来,不知道中间过了多少代人,连契丹话都不会说了,别说是其他外围人手了。耶律烈倒是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对那人宽慰道:“无妨,我也不太会说了。”
三人便被引去沐浴更衣,换了衣裳出来,原本带着关外粗犷之气的三人却就大大变了模样,耶律烈俨然豪门世家子弟的作派,坐在主位上,便是某个公爷的子侄,绝对不会教人有异议;萧铁奴与仆隗羽却便是统兵经年的战将派头,分立于左右。便是巫都干和双乎日看着,只怕也是不敢相认的。
“尼布楚那地头,不是长久之计。”耶律齐对这当铺主人,也就是当年契丹遗族这一脉的家主说道,“这次来,是看看明朝国运如何,是否有可为之机你安排一下,最好今天就出京师,南下开封白莲教那边也通传一声,若是可能的话,便在开封府与他们聚一聚,看看是否能够共谋大事。”
“老臣这便去办”那当铺老板激动得脚手颤抖。
当这房里只有他们三人时,仆隗羽不禁开口问道:“少主,我们不是要刺杀那阿傍罗刹么”耶律烈与萧铁奴相视一眼,不禁失笑。丁容城关人底事么丁容城就是把也先全家老少都杀了,又与耶律烈何干
只不过契丹遗族亡国实在太久,除了大明这边的遗族派出的商队去尼布楚联系之外,基本是没有什么稳妥的办法可以入关。而在草原上,此时瓦剌势大,要在瓦剌人手底下谋一块地盘,也不是契丹遗族敢想的事,所以方才借着这契机,扮成刺客,用瓦剌人这边的关系混入明朝,联络旧部,至于丁一,从一开始耶律烈就没打算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