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了不少忠义社的成员,这个名为“忠义社”的半公开组织,入社宣誓第一句就是:民为上、社稷次之、君为轻。若岳武穆以此为道,则华夏无亡国百年之耻
事实上,那些入社的人,或者是有些混混沌沌,但也不是完全的盲从,如果跟他们讲什么主义,大约是听不懂的,但十三道金牌召回岳飞的故事,大家都是知晓的,茶余饭后消遣古人,说说若当年岳爷爷不听昏君的话,便如何、如何,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大家都觉得这话没啥,他们也不是读书人,不知道因着“民为上、社稷次之、君为轻”这话,朱洪武当年还把孟子他老人家的配享牌位赶出孔庙;也不知道于谦于大司马,在安慰景帝时,说出了君为轻的话。
总之,岳爷爷是忠臣,宋高宗是昏君,大伙都这么认定的了。
所以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至于秘密的社群“天地会”,就更直白些,开门见山第一句:华夏图强,无君者可,无先生者不可,吾愿效死追随先生以振华夏,纵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而入会者的严密推荐制度和保密制度,对于丁某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单就天地会这个已极接近现代政党或者说邪教的组织,新军之中便有七千余人。
这就是杜子腾敢这么问丁一的根本所在。
丁君玥在边上听着,一脸的热切,望向丁一。
第一章督广西二十三
总督广西之后丁一便在新军里立了规矩,基本都按着操典来规范的,于座间的众人都是分腿而坐,两手按在膝上,哪怕在此时问着丁某人要不要造反也是一样严正的姿态。于是便教这座间,肃杀之气颇为深重,真的要是丁某人做了大家都热切的那个决定,几乎可以确定,各人便将杀气腾领命而去,大抵那钦差,是回不了京师的。
这个时候一直当着锯嘴葫芦的胡山,却是开了口,缓缓说道:“展之,你也不小了,怎的还这般胡闹你当师兄的,怎么能这样君玥也好,全义、剑南都好,都看着你的榜样,把他们带坏了,如何是好”
然后胡山站了起来,用力一并脚后跟,冲着丁一行了一个举手礼:“报告先生,在座的师弟师妹,久未考校,山想看看彼等平日可有精于学业,请求先生允许,报告完毕。”丁一端着茶杯,微笑地点了点头,示意胡山放手去做便是。
胡山再次行了举手礼,然后一个标准地向后转,跨立于堂中,冷冷开口道:“都有了,起立稍息,立正,以杜子腾为基准,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整理作装”下达的口令是整理作装,但他做的是把自己身上的官袍,一个扣子、一个扣子解了下来,然后把它脱下甩在地上,露出了一身黑色笔挺的现代制式军服。
本来丁君玥对胡山是不太感冒的,不过在丁一面前。胡山要拿出大师兄的架子,她也不敢作怪,只是见着胡山甩下官袍之后露出那身军服。她脸上却就有着欢快的表情,因为扯下官袍之后,她也一样身着黑色军服在场列队人等,莫不如是。
“都有了,听口令,验枪。”胡山下达口令之后,拔出腰侧的左轮手枪。打开轮巢,取下子弹,拔动弹巢。再合上轮巢,空枪击发,然后再次装上子弹,收枪。不论杜子腾还是丁君玥等人。这些动作做起来。全无半点拖滞。
胡山点了点头,其实从大家官袍下那条子弹带和那身军服,已足够说明问题了,他再次下达口令:“立正,解散。”然后一个向后转的队列动作,向丁一举手行礼,禀报道:“先生,考校完毕。诸位师弟师妹,皆不敢有松懈之念。完毕”
丁一放下茶碗。笑着摇了摇头道:“把官袍捡起来。”又对杜子腾他们说道,“你们也一样,穿好,成什么体统让人见到了,岂不是要笑话为师教导无方,斯文扫地么怎么为师的话,你们也不听了么”
众人无奈,只好听从丁一的话,把那扔在地上的官袍捡起穿了回去,却听丁一又说道:“都坐下吧,站着做什么”等得众人落了座,他又对朱永说道,“为师收着个口信,你母亲略有微恙,虽无大碍,但想来多是思念儿子所致,你回去一趟,让她看看也好安心,现在就出发吧,住上几天吧,不急着往回赶。”又对文胖子说道,“你多久没捎钱回家了你媳妇在家整天骂你,说都没钱送小孩去私塾了,你也回去看看吧。”
“回先生的话,学生是不会走的便是先父在世,也是绝对不会让学生在这个时候离开。”朱永起身冲着丁一举手行礼,毫不犹豫地这么说道。别说朱永身上只是一个抚宁伯,就是英国公此时要在场,也是决计不会走的。
一旦被划归到某一个团体,便会渐渐生出归属感,而且将门世家的朱动,亲历了战事之后,更加对于按丁一的办法训练出来士兵,觉得指挥起来极为顺手,便是他父亲留下的亲卫,勇虽勇哉,却远没这么如手使臂一般顺畅。
文胖子则就笑嘻嘻地道:“怕啥没钱送私塾不正好,到时送容城书院,侄少爷可得给行个方便侄少爷,您别说了,胖子撇得清么除了小胡他们五个,其他不论是三儿还是展之,都还是胖子带您去卫所,方才把他们招入门下的啊”的确当初招那批大力士出身的学生,还真是当其时还在东缉事厂任颗管事的文胖子,带着丁一去选拔的。
丁一听着微笑点了点头,却也就没再说什么。因为的确是丁一要有事,文胖子绝对是撇不清干系的。文胖子见丁一不再劝他离开,却就得意起来,对着胡山他们说道:“你们得意个屁都是一群懒鬼,展之也不例外,哼,教你们看看咱家这勤快人”说着解开外袍,在座众人看着无不惊叹。
因为文胖子不单穿着黑色军服,在外面还套着鸡胸甲、臂甲、股甲、小臂护肘甲、胫甲,反正他本来就胖,谁也没有这厮穿得混圆,谁知他里面居然披了三重甲文胖子得意洋洋地合上官袍笑道:“看见没”
众人纷纷赞叹文胖子硬是要得,要知道这是初夏了,里面穿一身黑色军服,外面再罩上官袍,都已极热,这胖厮里面披着三重甲,真不知道他是坚持下来的。只是丁君玥低声说了一句:“文叔,您想清瘦些减些肥膘,也不敢这么狠啊”众人一时不禁哄堂大笑,连文胖子也板不住脸笑了起来。
丁一清了清嗓子,众人方才消停,却听丁一慢条斯理地说道:“为师腰腿有疾,只怕领旨之时,是跪不下去的。这时节若要为师长途跋涉回京师去,怕这身体却也是支撑不住啊,汝等可明白么”
“是先生”一众学生起立应道。
这两条,一是宣旨时,没有如往常一般,特赦丁一免跪;一是要让丁一回京师去。
那就是动手的征兆了。
宣旨钦差也不过二三十人的模样,别说在场十数把左轮,还有文胖子这个披着三层甲的变态家伙,单是丁一和丁君玥两人,凭着这两个射击水平顶尖的射手,两人手中四把左轮,就足以让这二三十人躺下了。
只不过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到达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