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府城的城墙上,谁也不敢怠慢,都有官军守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侯大苟想要从这些九边镇军手里,如前回一般以数百青壮偷城入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那些亲兵倒也不太在意,有好酒喝,行伍里的男儿,谁不喝上两杯
好酒的度数总是不会太低,特别是能打动军中汉子的好酒。
而往往喝了第一杯之后,第二杯总是不太容易拒绝的;第三杯下去以后,许多人在回味着口齿、咽喉那感觉,往往觉得再来一杯也是不至于会醉;而当感觉到自己略有点酒意时,其实已经醉了,这时候来上一句:“却不知军爷量浅,却是小人的错,不该教军爷喝多了”
“老子没醉”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所以当刀子从这队亲兵的颈间划过时,他们想反抗,他们身为边镇的军兵,又是赵辅身边的亲兵,身手也不错,只不过喝到坐在门外倚着石狮、重复说着往事然后还不自知的时节,着实已和力气、身手等等无关,所谓非战之罪,大抵也能说得通的。
丁一仍在看着歌舞,这胡旋舞似乎让他整个儿陷进去了,本来这个舞伎班子在梧州城就很受欢迎,这和女飐那样的事物是全然不同的,这些跳着胡旋舞的伎人,无论是那裸露的小蛮腰,还是的雪足,在这个时代来说,都足以勾住人们的眼光,何况那半遮着脸面的轻纱,更带着朦胧的神秘感觉,而且可以堂堂正正的评点,也不用担心观看女飐而被道学夫子训斥。
那跳着舞的女郎,似乎对于丁一的身份也是清楚,若是能攀上这样的贵人,大抵也就脱得了这行当,她们飞旋着,到了座边拈起酒杯,整个人都陷进丁一的怀里,把杯子凑到了丁某人的唇上。
丁一倒没有就这么喝下去,只是笑着把酒杯取过随手抛开,只是那握惯了长刀的手,便轻握在纤腰上;能拔动琴弦奏出异于这个年代曲谱的手,便拔动在女郎的娇躯上,惹着那女郎惊叫着,飞旋以舞步逃离。
只不过紧接着,又有另外的女郎持杯,投怀送抱而来,来时便若乳燕投林,逃时宛如宿鸟惊飞,这一来一去,却把丁一也融进了舞蹈里,合入丝竹音律之间,演出着一堂的活色生香。
丁一似乎也很享受这样的处境,或者这就是他刚才把那两个学生劝离的原因吧。
那六个舞伎隔着轻纱掩嘴低笑着,渐舞渐行,向宅院间的天井移动过去,她们盘旋经过丁一的身边,便轻轻用那柔躯上的丰盈蹭动着丁一,让后者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跟着她们向天井移动过去。看上去,丁一便象是在追逐着蝴蝶的顽童,于六个舞伎之间,于曲韵之中,跌跌撞撞不能自己。
但当就要跨出门槛踏出天井的时候,丁一却停下步子掠住其中一个舞伎的纤腰,狠狠地搂入怀中,伸手蹂躏了半晌,直到那舞伎娇喘连连开口乞饶:“老爷,贱妾等人只是卖艺,若是老爷想收入房中,总得有个名目,明示下来才是啊”
丁一纵声长笑,却对她说道:“学生还养不起你们几个么”不由分说,便将那樱唇封住,肆意索求起来。这时另外那五个舞伎里,有个散落秀发遮去半边面容的舞伎,暗暗做了个手势,其他四人点了点头,就在丝竹声里,盘旋到丁一身边,一时间,丁某人可谓是温香满怀,身边五个女郎无不呵气如兰,看上去,丁一已是完全意迷神醉了。
那遮着半边脸的女郎旋动舞蹈到弹古筝者处,后者动作麻利地从古筝下拔出一样物件交在那舞伎手里。那是一把黝黑的小小斧头,锋刃如雪。
第二章拯救两广总督七
这时却便听着丁一大叫道:“不对”不论是演奏的女郎,还是六个舞伎无不吓了一跳,连被丁一搂在怀里的两个女郎,都不由得娇躯一僵,却又听着丁一摇头道,“这调子怎的走了音”
那弹着古筝的女郎听着,倒就有些不忍了,丁容城当真是风流种子,却是当得起“曲有误,周郎顾”这六个字了,方才她从古筝里抽出那小斧,虽是练习多时,但难免动作有些影响,在揉弦的时间,的确是略略失了半个指位的。
她一时真的有些不忍,只不过那长发遮了半边面的女郎冷冷瞪了她一眼,却教得这琴伎不敢再做他想,这时丁一身边那五个舞伎“吃吃”笑着又如小鸟一般逃离,那身段最为曼妙,秀发遮了半边脸的女郎便盘旋着冲丁一投怀而来。
丁一开怀畅笑着张开双手,那女郎飞旋而来,眼看就要投入丁一怀抱,那向后张出的右手,闪电一般掠出一首雪亮的刃光,掠向丁一的颈间而去
但这离丁一颈间还有一寸的时候,这道刃光停住了,因为仍旧在长笑着的丁一,伸出手握那舞伎持斧的手腕上,如铁钳一般的稳健,那舞伎吃痛之下,仍死死捏着那柄小斧,但人体的关节,并不能以意志为转移,特别是对于丁一这种对于人体结构十分熟悉的人来说。
死也不放手这样的情景,是不可能出现在丁一面前的,因为当右肩关节、肘关节、腕关节都被卸脱的时间。那枚小斧就再也无力把握,只不过它没有落到地面上,丁一伸手把它掏住。然后笑着说道:“丝竹不要停啊,正是良辰美景,谁要败了学生的兴,那便要承接学生的怒火了。”
说完这句话,那持斧来杀丁一的舞伎,已被卸脱了两个膝关节、左肩关节,象一个玩偶一般。被丁一扔到了椅子上,她瞪着丁一,可惜目光是杀不了人的。所以她也没有咒骂,没有撒泼,只是平静地说:“杀了我。”
丁一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卸开了她的下巴以防咬破毒药自杀。然后就转过身去。因为那吹箫奏笛的两个女郎,已经一按崩簧,从箫笛的一端冒出一节泛蓝的锋刃,冲着丁一飞身刺杀而来。
涂了毒药的锋刃并没有刺中丁一,近距离的弩弓发射出来的铁矢,在洞穿了她们在腹部的同时,强大的冲击力将她们轻盈的身体带得倒飞,这是那两个学生先前离开的原因:丁一让他们去把马背上取下装着偏心轮弩的皮箱并且上弦。
只有那古筝仍在弹奏着。弹奏着本应以琵琶倒持更有韵味的将军令。
“放下琵琶。”丁一从地上捡起那两个女刺客脱手飞落的箫笛,把玩着很快找到开关。把弹出的淬毒锋刃收起,然后他对着那将琵琶倒持对准了他的舞伎再一次说道,“你杀不了我。”丁一伸手在方才持斧杀来的舞伎面上一拂,拔开了遮掩着半边脸孔的长发,却没有见到预料之中,满中刺青的半边脸庞。
这让丁一很好奇,甚至伸手用力扯了扯这个女人的脸皮,但也没有扯下一层皮肤来,丁一伸手在她嘴里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用于自杀的假牙,方才拍上了她的下巴:“巫都干,你来告诉她。”
没有刺青的巫都干,冲着那舞伎说道:“我不知道你的暴雨梨花针有多利害,但也先用数万铁骑也没能留住他,你可以试试,反正杀不了他,你回去也只能是死”她的话还没说完,两根铁矢便洞穿了那舞伎手上的琵琶,并把它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