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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查一下档,丁字零零三五一,郑文奎、陈献章介绍的,若有误,立刻逮捕严刑逼供,问完了话,就弄个暴病身亡的现场出来;若无误,以我教你的素描画法,画出图来,送京师、香山,教郑、陈两人确认,在此之前,不得使杜木脱离监视。”丁一在杜木走后,马上把丁君玥叫了过来,郑重的对她这么吩咐。

丁君玥听着立时记下,又把编号与介绍复述了一遍无误,方才对丁一说道:“先生,侯大苟那信使,叫做黄牛儿,说是认识先生,一定要见了先生才肯说。又带了几只穿山甲,说是路上随手打的,上门来总不能空手。”

黄牛儿,丁一记得此人,在怀集丁一放了他走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这位当时倒是对丁某人极为崇拜的,若是侯大苟派黄牛儿来,看来对方是不想打仗的了。丁一点了点头对丁君玥说道:“确是旧识,我去见见他,你马上去办方才这事。”

“是,先生。”

丁一不得不小心行事,这也是他方才和杜木来回聊了这么久的根本,如果杜某人是其他势派来潜入的,那么也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丁某人组织的隐密性已经荡然无存,而且雷霆学派也已被重视,才会派出这么一个人,来潜入其间。

坐在衙门的公事房里,黄牛儿似乎有着许多的不自在,只是小小的苍梧县衙,他领着义军踏平这样的县衙,也不是一回两回,但当他坐在这里,似乎是觉得烦闷难耐,其实最为根本的原因,是他觉得等一下遇着丁一,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甚至有好几回望向外面,寻思着是不是借尿遁为好

“牛儿,好久不见”丁一大步迈进公事房,伸手便把着黄牛儿的双臂,但他的亲切,却更让黄牛儿下意识回避丁一的眼光,更显得慌乱,所幸丁一没有如他所料的怪责他,而是对亲卫吩咐道,“温壶酒,弄几样小菜上来,弄点热汤,从我的俸禄里支取就是。”

“先生,前些日下乡,您见得村民穷苦,这边给袋米,那边给买锄头,这么下来,您的账上也没多少了”那亲卫喃喃地说道,被丁某人瞪了一眼,却方觉自己不应在这关节开口,只好扁了扁嘴下去操办。

丁一拍着黄牛儿的肩膀,笑道:“不怕,先垫垫肚,一会到家里去,咱们再开了席面好好喝上几杯,你只管住下,兄弟难得来看我,吃喝还能不管不成哥哥怎么也是永镇广西的靖西伯啊,呵呵”

他不说还好,听着他这么一说,黄牛儿这憨厚的人,眼眶就红了。

酒很快就温好上来,上了碟熟牛肉、一碟茴香豆,煎了两个蛋,一大碗热汤饼,丁一催促着黄牛儿赶紧吃喝,却是说道:“哥哥这辰光只是坐堂理事,却就不能陪你喝酒,一会回家去再陪你喝了”说着便亲手给黄牛儿满上酒。

黄牛儿拿着那酒杯,嘴唇颤抖着,仰头把酒喝了,两行泪却垂了下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硕大的身子跪在丁一面前,泣道:“哥哥,牛儿对不起啊哥哥才是心里装着穷人的英雄”凡事就怕对比,义军再没吃喝,黄牛儿、郑昂这一级别的,那怎么也不缺吃食的。

至于侯大苟,那就更不用说了。大藤峡的皇帝殿里侯大苟几乎就是杯不离手吧,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啥时和掠来的女子嬉戏玩耍,谁敢去说他一句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吧,要是不痛快,造反来干什么

侯大苟对兄弟们还是很不错的,但义军的资源,基本就全是他的了,他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相比之下,招呼朋友用自己的俸禄,坐堂不敢喝酒,衙门就放在苍梧县的公事房,刚才入城,听那带路的指给他看,说是丁一的府第,也是平常得要紧

又听着亲兵说丁一把钱都花在穷人身上,黄牛儿这穷苦人出身的,相比之下,那是真受不了这个,丁一把他搀了起来,他仍旧淌着泪喃喃道:“哥哥,牛儿当初就不该回去啊大苟哥他、他虽对兄弟好,可他那心胸却不如你他教牛儿来,是想和哥哥划下地盘可牛儿这一路行来,听着四乡八里说起哥哥,真真觉得,这广西在哥哥手里掌着,要比大苟哥这般折腾强得多啊”

第三章永镇广西十

侯大苟派黄牛儿来的意思,就是希望和丁一以容县为界,要求大明第一师不得越过容县,梧州府城、平乐府城、桂林府城。也就是北起临桂县至东北方向的平乐县,再向东到苍梧县南到容县这么一条弯弯曲曲的弧线。

为什么对方会向丁某人提出这样的划分因为侯大苟并没有很严密的比例尺地图,他认为这条线以西的部分就是在他的控制之中,但他不想跟丁一发生冲突,所以就把广西划了三个府给丁某人,也算做是给丁一的面子:“大苟兄说,我等义军,也不会越过此线。”

丁一笑了笑,再给黄牛儿满上酒,却向他问道:“牛儿你怎么看”

被他这么一问,黄牛儿并没有预备着这样的答案,他是个憨实的人,一时也不知如何答起,只是喃喃说道:“牛儿不晓得,只是,哥哥要小心了,大苟屯了兵,若是哥哥不答应的话,他就要来梧州打哥哥,到时城外那一大片,只怕全都烧光了。”

听着黄牛儿这么说,丁一却就再问他:“牛儿,上回托你给侯兄传话,不知可有回复”传话就是问侯大苟,便是打下江山,侯大苟准备怎么样治理,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管理自己的地盘因为丁一真不愿意打内战,若是侯大苟的想法不太过分,那么大家可以坐下来谈,弄一个协商会议来折衷,总比自己人打仗好得多。

“大苟兄说反正就是官府不好,俺们不要官府管。自己当皇帝,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黄牛儿越说的声音越小,一路走来。他是明明白白看到丁一控制区域下的乡村变化了,这便使得原来在大藤峡时,侯大苟那些听着很有道理、很解气的话,逐渐变得不牢靠了,“大苟兄说,反正官军不够俺们能打,官府用许多道理来害人。俺们不要那些东西”

事实上,到了成化年,义军还是在抢。并没有说经营出一块根据地之类的。后来义军被镇压之后又再造反,朝廷与义军通融的办法,是商船从大藤峡过,给义军交点钱粮。要是商船不交。义军就直接砸沉了,简直就是车匪路霸的行径。

丁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黄牛儿好好吃喝,然后又把杜子腾叫了过来,让他带着黄牛儿就到府城里随便转转,包括在城外等着的十来个黄牛儿的手下,也一并接了进来府城,驻着两个野战团的梧州府城。就算是边军,也不至于能被这十几个人闹出什么风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