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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准备发声警示但就在此时,铁矢带起破空声,然后嵌镶在那两个义军的头上,一支正中额头,一支透眼而入,神经中枢被割断,让他们所有的动作都被定格,然后仆倒,再无声息。

而摸出去的两组侦察兵也回了来,左边的五人小组冲着谭风汇报:“四人,都用弩解决了,再上前去补了刀,用土堵在创口上。”谭风点了点头,但右边那五人情况就不太妙,有两人身上带着明显的血腥味不说,还有一人是被背回来的,他们喘息着说道,“只有两人,但很辣手,怕是大藤峡这边瑶寨的头人,他们居然避过了五发弩矢,我等五人扑上去,也是拼着受了伤,才把他们干掉。大头不行了”

“去找大队长汇报:岗哨解除,安全。”谭风对通信班的士兵下达了命令,才去看那唤作大头的士兵。被平放在地上的大头,已经真的只余一口气了,他的胸腹创口看起来很大,被袍泽用绷带包裹着,但就算是黑夜里,籍着树叶间透出的冷冷月光,也能看见那绷带上的血迹正在急剧的扩张。上过丁一亲自授课的战场救护,谭风很清楚,这是伤到了动脉,如果不能马上止血,那是必死的了,但当他要去拆下绷带,却被与大头一齐同去执行任务的士兵挡住,“排长,别拆,内脏都流出来了,肠子都断了”那士兵哽咽着,对着谭风耳语。

谭风听着点了点头,握着大头的手,轻声问他道:“兄弟,你有什么事放不下来,就赶紧说。”以现时的医疗条件,别说是在这里,就算是去天然呆活人无数的战地医院,内脏受损成这样的情况,也是无救的。

大头不知从哪来的气力,将谭风的手捏得生痛:“排长,那两个,我认得,都是这边瑶寨的头人侯逆的军兵,大都是瑶人先生平了侯逆,会不会要把瑶人、瑶人都杀死我妹妹、我妹妹,她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弥留之际,说出了两个全然不相干的问题。

“我会娶她,你放心,上回我和先生去瑶寨,那个给我送了兔子的大眼睛小姑娘,对吧等她长大了,只要她愿意,我就会娶她不会杀瑶人的,不会,一定不会的,只要不造反,先生连鞑子都容得下,别说瑶人我们在书院的马术教官,都是草原人,先生说”然后谭风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大头已经断气了。

似乎祸不单行,谭风刚放下大头的手,却听又有士兵在叫他:“排长、排长,狗蛋也不行了”狗蛋跟大头不一样,他是自己走回来的,但到了这里一停下,大腿上刚才那伤口,突然爆裂,鲜血疯狂涌出。

“阿娘喔阿娘”狗蛋喃喃地这么呻吟着,唤着他的娘亲,就这么去了。

谭风拭了拭眼角,对侦察班的士兵说道:“侦察队形散开,前进。”又对卫生班的士兵下命令,“收拾他们身上的所有装备,记住,是所有装备然后跟上。”然后谭风就带着通信班的士兵,跟在侦察班后面向前跃进。

这就是战争,连缅怀死去袍泽的时间都不会有,连挖个坑把他们埋葬,都是一种奢望,他们只能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不管是入土还是立碑,那都得等文胖子他们实现了作战目的之后,才能得以实施的事。

山风激荡着,山间混杂的人声依然,山下向上冲击的马蹄如鼓。

文胖子带着队伍走过那两位烈士的遗体,长叹了一声,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刺刀的柄,沙场,不相信眼泪,也不相信言语,只有用手里的铁,去让敌人的血淌出,才是唯一的主题。

第四章万山在握十四

在越过这片山林以后,大明第一师山地特种大队,就迎来了第一波攻击。尽管他们很小心,也没有犯下什么错,甚至在山林里,连续干掉七波岗哨,也没有让对方传出一声示警,但他们面对的,是侯大苟,纵横广西数十年,兵锋直插湖广、广东的侯大苟,并且按照历史的轨迹,他还将再在以后的十五、六年里,继续在广西承宣布政使司为所欲为,无人能挡。

当那七波岗哨、统共不下百人的义军,连续被端掉以后,侯大苟手下的亲卫几乎是出于沙场的直觉,召集了部队重点防守在这片山林之外也是因为那些岗哨被清除以后,让整片山林显得太静;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定时跑出来,催问下一班岗哨为什么还没有醒来轮值然后争吵着计时的刻漏有问题总之,就是这么一种直觉,对于百战余生的人来说,他们许多时候更信任自己的直觉,因为正是这种直觉让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直到现在。

侦察小组刚刚越出山林,就遭遇了一波箭雨的洗礼,至少五百枝羽箭覆盖侦察小组所在的位置,而这些侦察兵,他们为了保持敏捷和灵活,并不可能如文胖子那样,有事没事为了保命而身披三层甲的变态,有两个人一声也没吭就被射成了刺猬,尽管他们是狼兵出身,尽管他们对于山地很敏锐别忘记,侯大苟的义军主干就是瑶人,他们同样对山林很熟悉。也同样对于山地的地形有着很敏锐的感觉。

那个逃得性命的侦察兵,也同样身上中了七八箭,只不过没有命中致命的部位罢了。而他所做的也只能是扯出胸前挂着的铜哨咬进嘴,一边在地上往山林里爬,一边死命吹动哨子,给后面的部队预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十多根火把被抛了出来,它们在空中打着转,很快就照出了这名残存的侦察兵的身影。接着下一波箭雨把他埋葬,这是根本不需要精度的射击,如此密集的覆盖性抛射。很快地就把他永远留在了九层楼山上。

于是文胖子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在山林里迂回,寻找另外的突破点;还是第一时间冲出去跟侯大苟的亲卫部队决一死战很明显,前者要更有吸引力与更为合理一些,因为就光凭着羽箭的破空声。以文胖子这种老于沙场的人。都能听得出,对方的人数足足在他两倍以上,而不可能侯大苟只放了一堆弓箭手在身边,正常来讲,还会有着比弓箭手多上一倍的肉搏部队,也就是说,保守估计,冲出去他和他手下的二三百人。将要面对六倍于已、占据了有利地形的敌人,精锐的敌人。

迂回。看起来更加合理。

这让他做出了选择,一把就将指挥排长谭风推开,然后对着营部通讯员下达了命令:“起床号起床号”然后下一个命令却就是,“所有人员持弩弩上弦”然后文胖子取下了他肩上的那把滑轮弓,特种大队里唯一一把滑轮弓,抽出了一箭,在箭头下方的拉环套在持弓的手指里,“选择隐蔽物听我口令,正东方,跟随信号箭方向,预备射”

很显然,猥琐的文胖子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要求吹起床号,绝对就是出于极为猥琐的目的,这没有什么可耻笑,两军对阵,在不伤及平民的情况下取得胜利就是唯一的标准,甚至在这个年代,连是否伤及平民都没有人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