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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他也横了心一古脑说了出来,“当日儿臣想要易储,如晋说他观天象,似无东宫改移之象,然后便再三叮嘱,要多派人手,着紧看护好见济,他和这孩子,倒是投缘”

孙太后似笑非笑地发出一个鼻音,景帝连忙说道:“只怕当时他就看出什么不妥来,若是他回京来,儿臣以为,也许见济的病,如晋是可以治得了的,毕竟那丁萧氏,号称杀人圣手,那医术也是如晋所授的”

“言止于此。”孙太后截住了景帝的话头。

景帝才发现自己已经乱了,因为这种事,想在心里都是错的,别说出来:召回正在开疆拓土、节节胜利的大臣,为了太子的病天下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别说是太子,就是皇帝病了,正常也说,不会这么干的,英宗北狩,和死了没区别吧,当时也没有让王骥回师啊

“是,儿臣知错。”景帝不得不无比郁闷地认错,又开口道,“儿臣这就教丁如玉去关外”

孙太后听着不禁失声笑了起来:“皇帝是欺哀家年迈,还是已不能视事了”没有等景帝回答,孙太后便站了起来,走到景帝面前,“你记住,这天下,终归是姓朱的。哀家听着,南宫那边的门锁似乎坏了皇帝不妨教人去换换。”

“儿臣遵旨”景帝倒是回答着爽快无比,南宫的锁不是坏了,是被他教人浇上铅汁。

却就听得孙太后又开口道:“丁如玉,于如晋抵京之前,一步不能离京好了,跪安吧。后宫不干政事,皇帝若还不明白,去寻于先生和内阁参详方是道理。”她终归是大明的太皇太后,丁一就算赐姓,就算很得她欢心,每每哄得她笑声不断,也依旧是外人,这一点上,孙太后是分得极为清楚的。

第四章云远承宣布政使司十六

太皇太后当年下午就召了户部侍郎李贤的母亲李老夫人入了宫,当夜憩在宫里,直到第二日下午方才教内侍送了李老夫人出宫,赏赐了许多的物件,李老夫人回到府里,却是不住地数说着太皇太后的风采,又是如何的平易近人,正是母仪天下的典范。

只是末了又与李贤说起:“老身原不该掺合你等的事,只是太皇太后的凤体,似乎不太妥当,坐了一阵就支撑不住,似乎是心绞痛老身听着,太皇太后甚是挂念如晋,说是那孩子离了京之后,便少了许多的欢笑太皇太后母仪天下,那心里放着的是百姓,老身提了几回,说不若教如晋那孩回来一趟,太皇太后却是不肯,说不能误了国事为娘如今眼疾重了,你看替修上家书一封,便说为娘教他得空的话,还是回来看看,这心绞症,真是难料的还是回来看一看为好”

李贤只能称是,当场持了笔写了家书,又读与李老夫人听了,便教老仆送去安全局衙门,教朱动那边传递军书时,也帮着送过去。过了两日,太皇太后也下了懿旨,说是想念着丁一,又责问他如今为何还无子嗣教他西南事了,务必带着丁柳氏和丁萧氏入宫陪她闲话家常。

而朝廷议定给丁一的封赏之后,派遣中官和六部的主事赶赴云远时,一直在南宫陪着英宗坐牢的老王骥,居然也得了个差事。却是太上有旨意给丁一,教老王骥也随行前去云远宣旨。一时之间在京师传为佳话,说是丁一圣眷之浓。天下少有便是当时沐王爷,大脚马皇后的义子,也不曾有这等恩宠,不过市井之间,也觉得丁容城这功绩,倒也值得这恩宠。

“如晋类稼轩,彼辈有吞吐八荒之概。”商辂在夜访李贤的时候。把杯在手,却是这样感叹,“然稼轩机会不来。落得可怜白发生之叹息。如晋何其幸得展冲天之志,现时不过二十出头,千古之后,可与卫、霍并肩”然后。他没有说下去。

倒是李贤沉默了良久。接着这话茬开口道:“正则为郭、李,为岳、韩,变则为桓温之流亚。”桓温一生战功累累,但是后来废黜皇帝,谋图九锡,连谢安也要对他遥拜,以君臣之礼相待。

也就是说,李贤认为。丁一现在这样,搞不好。就会成为权臣,敢以废黜皇帝的权臣。事实上,这也正是商辂没有说下去的原因,因为卫、霍之中,这个霍,指的是霍去病,但商辂却想起到了霍去病的兄弟霍光,那就是一位废立皇帝的权臣,他和李贤,是想到一块去了。

“他不该回来。”又是良久的沉默,喝到第三杯,李贤才开口这么说道。

商辂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没有去责问,既然知道丁一不该回来,为何还要去写那封家信

他和李贤都清楚,丁一对于亲情是极为重视的,犹其丁一就是一个严重缺乏母爱的家伙,以李老太太的名义,李贤执笔,来说太皇太后有恙,就算明知道是个局,他们也认为,丁一是会回京师的。因为这年头,一个孝字足够压倒所有的东西,如果在朝为官,家里父母过世,都是要上报丁忧的,除非皇帝挽留,要不然的话,就得辞官回家守孝。

并且按着现时这般看来,还不止李贤写的那封信,十成十,太上皇英宗的旨意,说的必定也是这件事,也是教丁一回京师。这是皇帝不能说出来的话,也只有太上来说了,然后丁一再上折子请求回京探病,到时景帝便看在丁一孝心上,开恩准了否则的话,太上的旨意太上连南宫的门锁都被铅汁铸死了,有个屁的旨意王骥就是景帝安排在南宫看守英宗的狱卒

“回来也好,如晋纯良,应无他思。”李贤又是这么说道,他觉得丁一回来不见得就是坏事,不然的事,功劳太大,也不什么好事,功高震主的成语早就有了的。他又认为丁一并没有当霍光的心思,所以不要让皇帝猜忌才好。

商辂依旧笑了笑,仍是没有说什么,这一夜直到酒喝残了,商辂辞去时,方才对李贤说道:“大兄,弟也修了一封信,只不过,是给如玉的,她看了,当着送信的仆人的面,烧了。”顿了顿他又说道,“再看看吧,若这边气候着实不佳的话,教家里人去岭南散散心也是不差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嘛”李贤把着商辂的手臂,用力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