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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保不住自己。”丁一缓缓地这么说道,然后从马扎上站起来,很好奇地向兴安问道,“你们凭什么以为,如今他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学生若不是忧心这华夏大地死上太多人,一年之前,就可以把他从那椅子上扯下来,你好想想这一句话,若他想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两广是他终老之处倒没有什么问题,若是他想得太多,那便什么也不用想。公公在海上的日子,好好想想,若是想不通,上了岸,也就不必想了。”死人总是不必想太多东西的,丁一尽管微笑着,甚至他站在那里放松着身体,但那杀意,却已教兴安额上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便连海风也难以一时吹尽的,不是汗珠,是恐惧。

丁一在与兴安这场对话之后,并没有去再和他说什么,也没有去和景帝见面,没有必要,到了此时此刻,景帝已经没有资格来成为他的对手,而兴安所想说、所要说的话,也不是他必须去聆听的声音,他手下有的人,可以胜任这样的事。

他的注意力,被从香山县的留守舰队,也就是没有炮的东海、南海、北海舰队派出的通讯船,所送的那线报所吸引。大约是船队航行到江浙附近外海的时候,这艘通讯船是和广西号一样的驱逐舰,只不过却没有广西号上面的那二十四门后装线膛炮,而是因为要出海,临时装上了二十四门以黑火药为动力的前装滑膛炮,算是多少有了一点自保的能力。

但丁一完全没有心思去询问那前装滑膛炮的产量,不单是因为这玩意对他来讲,完全就是古董,一点意义也没有,更为重要的是,这艘通讯船带来的消息十分让丁一震惊,因为送来的消息是这么一句话:“有使西来,其女貌类主母,似狄夷之酋携男女仆数十来哭秦庭,言语不通,不甚确。”

所谓的哭秦庭,就是指申包胥“哭秦庭七日,救昭王返楚”的典故,也就是说,来求救的,但不确定,因为语言无法沟通。那信使从没想到自己能亲自见到丁一,更没想过能见着丁如玉,这让他很激动,以至于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直到丁一吩咐何铁蛋:“给他一碗热汤。”

绝不美味且带着腥味的鱼汤喝了下去,这信使总算稍为冷静了下来,丁一问他:“到底这西来之使,是从哪里发现的”唐朝虽有景教,然后很快就被佛教和道教、儒家全力玩残,到了接近公元一千年的时节,有资料显示,整个华夏,那景教教徒似乎就是个位数。所以外貌类似柳依依的西欧人种,又是从西边来,这很出乎丁一的意料。

谁知那信使冲着丁一行了军礼,又跪下向丁如玉磕了三个响头道:“玉仙子,军中不许跪拜,但这是小人代家中父母给您磕的头,小的是南海人若不是您平定了当年之乱,小人家有薄产,一家只怕都得死绝”

边上跟着黄萧养那伙海贼出身的,类如何铁蛋,听着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抽搐。因为杀掉地主,抢钱抢粮,就是他们造反时,当年干的事啊。丁如玉连忙教这信使起来,对他道:“好好答少爷的问话,你是南海人,知我脾性。”

所谓脾性,就是劝降不听的话,战胜之后,没有俘虏。丁如玉是不讲什么群众政策的,她不是丁一,她在广东所做的,也真的就是地主豪绅的武装力量代表,公正的说,对付义军,血腥刽子手是不冤枉她的,那真是残暴到不行。

那信使听着也是心中一寒,连忙向丁一回话:“回先生的话,那是淡马锡送过来的,送来的人也只是说,是阿拉干王国那边遇着的,他们只有说两个词,大寒、干赢,后来有人问他们,这说的啥他们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过了好几天才憋出一句投笔从戎,当然这句话也是猜了好久才猜出来的,开始这句都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猜了出这句之后,宫都督以为,这狄夷怕说的是大汉和甘英,恐怕是大秦那边的人,就派人送到淡马锡,结果淡马锡又送到香山这边”

大秦指的不是春秋战国的秦国,也不是秦代,而是罗马帝国。甘英使大秦,其实没有去到罗马,而是去到安息国,后汉书说得很清楚“遣甘英使大秦,抵条支”,当时安息就是大汉和罗马的交易中转站的地位。后世有说法是塞留古帝国的首都,甘英离开那里的几年之后,罗马兵锋征服了那里。亦有说是伊朗,或是罗马尼亚、伊拉克等等。但不争的是,那里和罗马帝接壤,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丁一听着微微点头,宫聚这事办得不差,于是便冲着那信使问道:“为何说那来使是酋长,并且说他疑似来哭秦庭”因为语言不通啊,语言不通怎么能知道这么多的事

那信使倒是答得流利:“先生,但凡看着,便知如此的。”因为那西来之人,衣服是华丽的,他所带的数十男女,男的是强健护卫,女的虽在华夏人看来丑陋,但对那为首者的礼节和举止,也无疑是奴仆对主上之礼。而且信使说道,“每见留守处军兵操演,此人无不冲着西方大哭不止。”

第一章旧部十

丁一很好奇这西来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别人听不懂对方的言语,丁一却觉得自己也许会有办法。他不懂日语,但对西欧语系倒是很熟的,无论是英语还是德语或是西班牙语,都能应付得来,就算是古代英、德语和现代有差别,总归是印欧语系嘛。

“何铁蛋,带你的人,操持闪电号,马上送我去香山。”丁一伸手止住其他人的话头,却对向前一步的丁如玉说道,“你得留在这里,舰队有阿养操持,零零二号战列舰上那位,得当心他生出事来。”

“不要劝我,如果真是泰西大秦来的人,那么海上丝绸之路就可以重开,郑和下西洋时,海上丝绸之路发展到巅峰,距今不过几十年的光景,若能重开,丝绸有了大量的市场,于推动工业化的进程上,不亚于我时常跟你们提起的大航海的意义”

一旦丁某人真的铁了心的话,自然可以不必理由说服这船上的其他人,但是丁一不认为有这么做的必要,因为他真的有足够理由这么做。

“打仗,自然必须有战争红利。”丁一对着船上的手下,很耐心地说道,“但总要有个启动资本的问题。我们现在缺的就是这个,如果能把这西来之使的来意搞清,咱们就可以卖丝绸用丁氏纺机来出产丝绸,而不是棉布”

众人听着无语,黄萧养这平时都不太说话的,都开口道:“一哥。利条桥,不是很掂啊”也就是不太看好丁一提出来,大规模出产丝绸的方案。“丝绸又不系棉布”

梧州那边的珍妮纺机,在接上水力、风力的传动机构之后,那效率比起传统的手纺那真不是一次层次,当然需要在潮汐时扳动齿轮,来实现一个接近于匀速的驱动轴转动速度,但是这和人力真的就是两回事,何况于珍妮纺机本来就是近乎提前了三百年出现的产物广东广西的棉布。价格已经低下到变成底层百姓也能用得起的地步,而也为此让许多贫苦百姓失去了一条赚钱的门路,织布。

于是引起一个不是丁一原本所预计得到的结果。就是丁氏商行弄的钱庄,里面的借贷业务,达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因为第一个贫民通过借贷。购置了纺机、水力传动装置之后。快速还贷致富,引来了许多生活无着者的效仿;而广东广西两地,也有不少私自仿制纺机的人,不过随着几桩判决之后,很快就没有人这么干,不单是被捉到的人受到的处罚,华夏百姓几户人共用一把菜刀的时节,都能推翻鞑虏。就算把那几个人捉去劳动改造,实话说。并不是很有威慑力,重要的是,仿造者解决不了水力传动的问题,李匠头这个大明顶级工匠加上丁某人传授的那些现代金属工艺处理的片断理论,弄出来传动装置不是那么好仿造的,无论是轴承还是齿轮耐磨程度,更不提通过变速齿轮之后的接近匀速的转动,这绝对是一个技术门槛来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能做低端市场,因为棉布不太可能卖出太高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