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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让英宗信赖,此时丁一就在身边,不问才叫出奇。

“大明第一师虽然退到蜀地,但却不是败给瘸狼的军队,实是弹尽粮绝。”丁一是不打算拐弯抹角了,很直接就把问题点出来,“若是朝中诸公依旧玩弄这套手段,便是再派十万众去,又有何用若是保证粮草供给得上,大明第一师虽疲乏,守住雅州,应是绰绰有余。”

话没说完,于谦又要去拿那拂尘,还好丁一眼明手快,先拿抢走藏在身后。

于谦看着拂尘找不着了,便戟指着丁一骂道:“劣徒那第一师都上万人病倒,最后只得二千来人,如何守雅州朝中有人玩弄手段,那是另一回事,军国之事,岂能信口胡言”说着他向英宗行了礼道,“圣上,老臣且先辞宫,此事须是尽早谋划才好”

英宗自无不准,派内侍送出去时,丁一看着于谦向自己打了眼色,便对英宗说他要送一送老师。走出乾清宫,于谦就假模假样咳了起来,丁一便扶住他,对那内侍说道:“公公请了,家师抱恙,喘不过气来,还请公公取杯热水,以便送服药丸。”因为他是看得出,于谦有话要对他说,这时节,宫里连夏时都想拍丁一马屁,何况小内侍,自然马上就跑去弄开水来。

“你不该入京,重耳在外而安啊这是一着昏招”于谦看着内侍走开,反握住丁一的手,很严肃地对他说道,“你根基是在两广,不管你用了什么法子,王盐山上京来,倒是鼓吹你推行的一体纳粮,然后便辞官赋闲去了,但两广近期想来是无人愿往,本来正好按着这机会,好好经营起来,怎么会上京师来糊涂”

丁一这时却是听出这老先生发自于内的关切,尽管来来去去都是被喷,但关心与否却是听得出来的,当下便对于谦说道:“先生不必挂怀,若事不可为,弟子抽身离京,想来彼等也阻不得我的。”

“离京你不上京师倒罢了,来了又走就是服软了,你前脚走,后脚弹劾的折子便如雪花一般递上来,圣上全都留中不发么你要与天下为敌,凡事就不能随心所欲。”于谦长叹一声,对丁一说道,“陈德遵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有这定计啊”

第八章转进十四

丁一送了于谦出宫门外,回来的时间心情却就有些沉重了,于谦心里还是很牵挂他这弟子的,这就使得丁一很是感动。诚然也可以说是丁一手握天下雄兵,坐拥两广、云远、关外之地,更身负海内人望,深得圣眷等等,于谦关心他,也教自己的权势愈加固牢。但所谓“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于谦出于什么心思都好,明显他就是在意丁一,甚至因着丁一的关系,还庇护了王越、杜子腾。

不过也是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于谦不敢站出来替丁一张目。不过这一点倒是可以理解,人是有历史局限性的,于谦并没有看过明末那凄惨的局面,也不知道建虏窃器之后数百年的黑暗岁月,丁一自问若不是清楚未来的走势,他也不会坚持要搞这本质上就是土改的官绅一体纳粮。

这条路真的很难,但丁一却很坚定,这是必定要走下去的,不然就算打下多少地方,终归也是镜花水月,大地主们和士大夫不住的圈地,圈地倒罢了,问题是圈完了这地就不交税,这哪是个头

回到乾清宫,英宗倒就很支持丁一:“如晋不必太过忧虑,当日在南宫中,你与我说,这事也不是一日一月可成的,你我都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来慢慢的调理,治大国如烹小鲜嘛。”

“主要得把他们赢利的模式,扭转过来。”丁一皱着眉头这么说道。

边上张懋却就开口道:“先生,弟子有一拙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丁一也不避英宗在场,直接就对张懋说道:“不当讲你又提别玩这一套,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来弄这种场面话。”

英宗是知道张懋要说什么的。这事在丁一入京之前,张懋就有私下跟他禀报过,所以笑着对如晋道:“你别拿小孩子发作,不是人人都跟你我一样,可以抛开这一套东西,他要真听你的话,只怕在勋贵之中。便是寸步难行。”

丁一笑道:“看来这厮是跟皇帝禀报过了”要不然的话,英宗不可能不知道张懋要说啥,就替他开解。不过英宗倒是说得很自然。真是朋友之间谈话的腔调,教得丁一听着,颇为受落,便对张懋说。“说吧。”

张懋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开口说道:“战争红利入京之后,勋贵里那些庶出的后生,便来府里拜会过弟子,他们是承继不了家业,便是那些封了侯的将门里,就算嫡子吧,虽说有些积蓄,但两三代人里没个冒尖的。家里也不宽裕,又得摆场面。很有些坐吃山空。”

所以他们就来找张懋,问这战争红利能不能参与又听说丁一在海外打下了地盘,叫这些勋贵后代到海外去,他们当然不干,但是若能在海外圈块地,然后雇佣当地土著耕作,每年去收收租子,怎么想着,也是一本万利的事啊。

丁一听着失笑,这还真是想到他们自己开心:“这要看皇帝的意思,若圣上同意,他们自然就可以参与。不过,事情只怕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舒服,大抵不过三条路,一是加入远航舰队,那么他们就得去两广的航海学校,接受培训直到完成考核毕业,这是很苦的,可是没有这技能,在海上水兵谁乐意听他的别说什么勋贵,大海茫茫,这老是胡来,一会被水手直接扔海里喂鱼,不见有什么出奇。”

这话听得张懋脸上变色,他倒没想到这么凶险。

“退一万步说,你不谙水性,要跟我一样落了水,就算能活命飘到岸上,土著里猎头族却是不少的,这个等曹吉祥好些了,你直接就问他吧。当时我们只有七八人,枪也打不响,遇着鳄鱼三五米长,你觉得是个踏青活计么”

张懋垂下了头,英宗却就紧张起来,对丁一说道:“如晋,怎的会如此凶险你以后别出海了这战争红利再好,总归是平安要紧啊,千金之子尚不坐垂堂,你如何可去做这等凶险之事”他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的,那便是王振死了,要是丁一也出了什么事,他不是身边一个能亲信倚重的人都没有了么

“没事,那航线以前没跑过,主要是郑和时期的笔记和海图,都不全了,现时在大食海那边,马埃岛已是明土,木骨都束也有了大明的租界,东非那边,勒石立碑”丁一在纸上勾勒出海岸线,指点给英宗看。

英宗看着很高兴,毕竟开土拓地啊,宣扬国威,哪个坐这椅子上不高兴的以前郑和下西洋还说费钱,丁一回来几船金币和艺术品,那是大赚特赚的事。

不过很快英宗又摇了摇头:“你还是不要去了,太危险了。”说着英宗挥了挥手,示意张懋和王越、杜子腾等人先行退出,然后执着丁一的手,有点激动地对他说道,“我就只得你这朋友,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出了南宫,复登大位,不过是把囚笼换成这皇城罢了”

“你少来这套。”看着宫殿里没有其他人,丁一拍开英宗的手,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么你真想自由自在,就立宪好了,皇帝成了国家的象征之后,谁乐意管你去哪政务都有丞相或首辅去打理,国库没钱也不关你的事,皇宫是你的,各地皇庄也是你的,你到时也不用发愁什么这里时要疏河、那里要拯灾。高兴去哪玩就去哪玩,跟我出海去转转,巡视诸夷也可以吧”

英宗被呛了个大红脸,喃喃道:“这不行,终是祖宗基业,若是断送在我手上”

“又不换国号,又不换人当皇帝,到时位子你不还是传给见深么断送啥了”丁一没给他留什么情面,“你是贪恋这掌握天下的职权,就直说好了,这个我是帮不了你,又不立宪,又想要自由,怎么可能”

英宗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明明就是好意关心你,你倒好,学起李原德来了”

“问题是,你很矫情啊。”丁一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