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么所以地主豪绅对于送礼是毫不抗拒的,而且还打听丁一喜爱什么。
“丁百户便教彼等按着想要送出礼物的钱额。各自写了数目字呈上来。”
达到剑慕目的者,就把字条收下;有的觉得太少,却就退了回去。
邓廷瓒笑道:“丁百户便说按着这数目的五成送上来,其他五成,就让地主给佃农减租减息。学生叹服的是,丁百户后面又跟他们说了一条道理,却教宴请的地主豪绅,心甘情愿地听从了劝告。”
剑慕还能说什么道理这半文盲还能讲出让地主豪绅服气的话张玉听着都有些不信,丁一却并没有看轻他,对着邓知县笑道:“只管说便是,贵县却莫学那说书先生的把戏来吊人胃口,这是正事。”
“是。”邓廷瓒听得出丁一并没有什么责怪的味道,笑道,“还是教丁百户说吧。”
于是剑慕便把他在酒席上的话复述了一回:“现时要是湖广有块地,谁去了谁圈,谁不要二愣子才不要那海外的地,比湖广还肥呢远海外远,湖广便不远了么湖广的地你们就知道抢,海外的地就不知道抢这得多傻我家少爷比你们傻么没看一船船金币这么运回来海外人傻钱多,不去抢地抢粮抢钱抢娘们,你们二愣子都不如”
这倒是把丁一和张玉都惹着笑了起来,却听着剑慕又开口道:“那有土著啊,去抢,总得有自己人吧少爷为何让你们对佃农好些你出去,那下面的人不跟你贴心,你一个人,能抢得了多少请护院,他们会种地么他们懂个屁啊,了不起帮你拿刀砍人你要跟自家佃农亲近些,他们跟你去抢,帮你去抢,还能把抢回来的土著教着种地,是这道理吧”
剑慕就用这不伦不类的方式,在严州府开始推行起减租减息的活动来。
他说的自然不是什么微言大义,可以说粗俗不堪,但话糙理不糙,那些地主还真能听得进去,加上又用本来要行礼的钱来减租减息,对于地主们来说,虽然肉痛,也不是不能接受,剑慕让邓廷瓒带着差役下乡,让那些佃农各自选了村里代表的人物,定期到严州府里做汇报,看看这减租减息到底有没有真正地推行。
用剑慕的话说:“你不想发这海外的财,你自己看着自己一亩三分地没关系;但你想出海,你想讨我家少爷开心,要是中间玩花活,那就不是你跟佃农的事了自己掂量一下,贪下当朝国公的钱物,是什么下场”
这真的是很扯蛋,但那些地主豪绅却就吃这套。
要是说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出役,他们绝对不干的,在这江浙之地,士大夫阶层和地主阶层抱团得紧,只要一说,立马就有反弹抵触,然后开始四处发动关系,为了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没什么干不出的。
但把矛盾转移到贪丁一的钱上面来,他们却就没有什么抗拒心理了。
送礼,几千年都这样的了;贪忠国公的钱自然是没好下场。是蝼蚁撼树。
“你就是个奇萉。”丁一苦笑地对剑慕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搞。到底偏离了土改的方向有没有。不过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一个奇萉的办法,总也比没有办法强。你就留在严州府吧,邓明府,你看紧他,若是这厮有行踏错的,马上让士兵拿下。”
“学生遵命。”邓廷瓒倒是觉得松了一口气。无论剑慕再怎么胡搅烂缠,总算是有一个渲泄的口子,他总算不用在丁一跟浙江的士绅角力之间。来充当一个马前卒,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当邓廷瓒和剑慕下去之后,张玉便向丁一问道:“如此。不若收拾回京”
丁一留下剑慕推行这极为奇萉的减租减息。那么也没不必再在淳安呆下去了。
“不急,我对诗会倒是有些期盼的。”
“文化侵略很多时候,要比武力侵略更为可怕。”
“输出文明,是一个不错的生意。”
要输出文明,那么自然就需要人手了。
大明的士大夫阶层,就是资源,丁一想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资源上。挖上一块。
西方有不远万里来传教的教士,华夏就没有想把孔孟之道。传播到海外的士子么
不过,这个时间,门外的士兵就入内来禀报:“先生,宫里有人来了。”
来的是丁一的熟人,很久不见的熟人,怀恩。
岁月飞逝,这小内侍也渐渐的长大了。
混到了从六品的奉御内官。
这回却是从宫里带来了英宗的口喻:“如晋霜降之前归京,议诸王就藩事。”
这是前回丁一上的奏折,所提的事情,就是把宗室诸王,分封到海外去就藩。
这样对大家都好,对于皇帝来说,直接把这些可能危及帝位的宗室,踢出华夏;对宗室来说,不用被当猪养。当然,如果有宗室想继续当猪被圈禁,那也是存在这种可能的,不过正常来说,是不会有人愿意这样的,除非他们认为是皇帝在勾引他们犯错,然后找籍口杀掉他们。
张玉握着丁一的手,那端庄的玉面上,却有了深深的苦涩。
倒是和丁一久别重逢的怀恩,雀跃着和丁一戏耍,数说着在宫中历经的惊险。
尽管丁一会定时派人送物送钱给他,但是为了防止被他人太过注意,又或引起太后那边的猜疑,所以平常是极少和怀恩联系见面的。而怀恩在宫里,自然也是小心翼翼,难得见着丁一,可以无拘无束,却颇有些见着亲人的模样。
等到怀恩由士兵带下去安置憩息,张玉才幽幽对丁一说道:“看来,先生又要高升了。”
“也许事情没到那一步。”丁一反握住张玉的手,轻声对她说道,“不用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