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进行白刃战,这种情况下,炮火掩护是必须的。我不希望看到你再犯同样的错误,如果作为列装了步枪的军队,还要用牺牲士兵生命去实现战术目标,那是指挥官的耻辱。”
“是,少爷。”文胖子低下了头,被丁一这么分拆开来,他方才感觉到自己的失误。
如果不是丁一当机立断,那么警卫团近乎零伤亡的战绩,今天可能就要被打破了。
刘吉在军中呆久了,倒也能触类旁通:“若警卫团的士兵出现伤亡,那么士麦那的民壮,只怕就会生出不稳来。彼等如是生事,却是极大的麻烦。”防御工事里不止有二三千的警卫团士兵和一千装备了遂发枪的正军,更有数以万许的士麦那青壮。
宣传工作现在倒是进行得不错。但让那些民壮对于加入禁卫师生出兴趣、递交申请的原因,刘吉很清楚,除了宣传工作之外,还有就是除了潜入暗杀之外,警卫团接近零伤亡的战绩。那些民壮看在眼里的啊,警卫团的兵,这么多天,这么悬殊的兵力对比,硬是没见谁重伤死掉的
那么他们难免也会觉得,自己加入了禁卫军,也许就和这些士兵一样,拥有着极低的死亡率尽管刘吉在宣讲中,一再提到沙场喋血,必有死伤。但是人更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东西。若是这个现状被打破,那很难担保那些民壮会生出什么事来。
不单是不稳,更有可能,他们会直接把丁一和警卫团卖给奥斯曼
别以为他们老实,那是一路以来,警卫团都是以绝对的强势存在着,以至于他们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丁一对刘吉的成长倒是很欣慰,点了点头道:“不错,祐之近来颇有所得。”
“报告,十四连发现一队企图潜入的敌军,击毙四十九人,俘虏七人。”通讯兵跑了进来,向丁一汇报。奥斯曼的刺杀意图从来没有消停过,就算派出的部队几乎没有活着回去的。尽管没有第一夜那样上千人的规模,但每夜都有几股试探着侵入的小股部队,多则几十人,少则十来人。
刘吉在边上听着,却就起身作揖请示:“先生,审讯完毕之后,可否将这些俘虏交给弟子弟子以为,正军那边,仍有一些是没见过血的,不如便用这些俘虏,壮一壮胆气”
“不行。”丁一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拒绝了刘吉的请求,“我们是人,不是兽。”
拿活人来给新兵练刀试胆如果现时身边只有几个弟子,挣扎于存亡生死之间,那丁一保准会同意这么做。但现在已是麾下虎贲无数,军队的传承是不能歪,这要一歪了,很可能这支部队就毁了。
这一夜,过得很快。而在天亮以后,奥斯曼人不再同之前一般,在中午时分才开始进攻。
大约早晨点的时候,奥斯曼人就展开了攻势,在东西两侧的奥斯曼军队,以骑兵五六万人、步兵近乎十万的规模,同时向士麦那发动了进攻。
漫天的烟尘翻卷,沉闷的脚步声、马蹄声,教人的心头震得几乎要裂开一般。
工事里的士麦那青壮们,有许多人脸上再次被恐怖所占据。这可不是平时里几千骑的攻势,这种铺天盖地的阵势,人马如潮的声威,让面对这些冲击的人们,很难保持着冷静。无论刘吉的宣传队,如何在战壕里来回鼓劲,敲锣打鼓,也无法让那些民壮停止他们的颤抖。
马蹄声开始变得急骤起来,炮测气球上的哨位,已经很难精确地传递消息了,因为卷起的烟尘迷糊了整个视野,就算他们在高空中,也很难看得清楚。直到奥斯曼的骑兵突进到离防御阵地一千米左右的距离,炮测哨才发出了警报。
而事实上在他们发出警报之前,丁一就已经下令了:“所有机枪火力,在营属迫击炮开火之后,允许射击;所有营属迫击炮,允许开火”
“先生”刘吉跟在丁一身边,不知不觉拳头已经捏得骨节发白,“重炮重炮啊”
十数万敌军的冲锋,那种震撼是很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特别是这些人马行进之后,翻滚的烟尘让他们变得如同在风沙里冒出来,无穷无尽的怪物一样这时奥斯曼的骑兵已经冲到了离前沿阵地五六百米的位置,阿拉伯马的冲刺速度是极为快速的。
丁一轻轻拍了拍刘吉的肩膀:“急什么步兵没有骑兵跑得快啊,总要等人来齐了,才好上菜嘛。”
而作为奥斯曼的哈里发穆罕默德二世,却有着莫名的亢奋,他看见了一条坦途,走向称霸欧洲的坦途:“当波塞冬败退之后,下一个是谁”不论下一个挡在前面的是谁,不论是匈牙利还是阿尔巴尼亚、威尼斯,穆罕默德二世都觉得,不会再有什么阻碍。
“他应该还有一些火炮的,但不会太多,我们会有伤亡,挺过就好了”穆罕默德二世向他的将领下达了不容商量的命令,“前进前进不要理会伤亡,今天,我就要进入士麦那;今天,我就要看见波塞冬滚回他的大海”
第七章风萧萧五
不单单如狂潮席卷的骑兵和步兵,而且百余门火炮也夹杂在其中,从东西两侧向着士麦那外围的防御工事推进。穆罕默德二世的决心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并不在意这一战会损失多少士兵,他甚至不打算把丁一的弹炮消耗光再全力出击。
他也同样有压力,以十万计的步骑呈包围之势这么久了,吃喝用度,都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君士坦丁那样的雄城,也许穆罕默德二世还可以忍受这样的消耗;但区区士麦那,而且丁一还出城而战穆罕默德二世不打算再耗下去了。
“不计伤亡啊这是。”丁一举着望远镜,看着视野里那些从烟尘之中冲出来骑兵,微笑着这么说道。他并没有理会身边发抖的刘吉,作战计划已经安排下去,就没有必要过多的去干涉,想要指挥到每一个士兵的统帅,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这时三营的营属迫击炮排率先开火了,十数门六十毫米口径的迫击炮,以三发急速射的频率,向首先冲到的烟尘,大约距离三百来米的骑兵,砸出了数十枚高爆弹头。
火炮是战争之神,但各式的火炮咆哮是不同的,这种口径的迫击炮,尖啸着砸落,是一簇簇的炸点,在剧烈的火光里,许多人、马、军器飞起,将前冲的奥斯曼骑兵,生生削去了一层,至少有近千人,在这炮火之中失去了性命,或是重伤倒地通常重伤比死亡更痛苦。
因为在他们身后的同伴,是不可能在这种能见度如此之低的沙场上。操纵战马避过受伤的同伴,就算后面的士兵能看见并且也作出了反应。也根本没有空间来操纵战马。所以重伤者往往就是被生生踩踏而死。
但奥斯曼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而停滞。
十数万人的攻势,绝对不可能因为千把人的伤亡而停顿下来。
“报告奥斯曼的炮兵部队。距离三营阵地大约三千米”通讯兵在接收到炮测气球上的信号,马上按密码本翻译过来向丁一汇报。但丁一点了点头,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他甚至连望远镜都没有放下。
而一营、二营、三营的营属迫击炮尖锐的声音,已经此起彼落地在两侧的战场上呼啸传来,边续不断的爆炸声、剧烈的火花,折磨着所有人的视觉和听觉。以至于通讯兵在汇报的时候,必须贴近丁一的耳畔,甚至也要加上战术手势。
弹片一层一层的削掉奥斯曼人的部队。但在战马的嘶鸣里,在奥斯曼人临死的惨叫声里,他们的攻势仍在继续,马蹄声犹在急促地响起他们一次比一次更加迫近防御工事
刘吉感觉自己就在疯掉了,三千米,三千米了为什么还不用重炮啊他看着身边纹丝不同的丁一,甚至揣摩着,先生是不是被吓愣了他甚至想要替代丁一下令,让重炮给予那些奥斯曼人教训不。让重炮给他自己那不安得快要崩溃的心,带来一点点安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