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青葱玉指慢慢地按摩着自己的脸颊,萧遥顿觉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后来索性便盘膝坐在了地上,让洪凌波坐在自己的身旁慢慢敷药。如此这般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萧遥左颊上那原本火辣辣疼痛的感觉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清爽之意。正陶醉其中时,耳边却忽然听到鹿清笃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之声。刚才他身中玉蜂之毒,浑身上下麻痒疼痛,苦不堪言,因此便将身体在洞内石壁上来回摩擦,脸上更是被尖锐的石子划出了一条条的血痕,连带着也剐蹭掉了许多的皮肉,后来萧遥喂他喝下了一些玉蜂的蜂蜜,这才解了玉蜂之毒。但随着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刚才他自己在石壁上拼命摩擦以求解痒止痛而形成的伤痕,这时却又开始钻心地痛了起来。这伤痕不同于蜂毒,却是无疑解,纯粹是他自找的皮肉之苦。此时萧遥见他躺在地上捂着面颊来回翻滚,显得痛苦不堪,口中更是哀嚎不断,其情其景凄惨无比,不由得心中恻然。其实萧遥对于鹿清笃心中之所以有一些厌恶之情,完全是因为不齿他的为人,其他的倒也并没有什么刻骨之恨,两人之间更没有血海深仇,因此此时见到鹿清笃如此凄惨可怜的模样,心中便不由得软了下来。沉吟片刻后,他接过了洪凌波手中的金疮药,走到了鹿清笃身边,俯身捡起了他面前的那张纸看了一眼,却发现上面只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见此情景,萧遥淡淡地说道:“这么半天,你就只写了这几个字吗我看你是不是还想再尝试一下刚才那种感觉”
鹿清笃此时虽然只感觉浑身上下剧痛无比,但神志却是清醒的,听到萧遥的话后,他赶忙求饶道:“大侠饶命,小道小道实在是痛的厉害,实在是忍耐不住,这才写的极慢,求大侠手下留情,饶了小道吧。”
萧遥冷笑一声,顿了片刻后,这才说道:“这里有一瓶金疮药,你敷上后疼痛便可立减。那时你若是再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来搪塞我,休怪我”
鹿清笃一听此言,赶忙打断道:“不,不会了,小道一定写,求大侠赐药,一定写,一定写。”他听到萧遥说有金疮药给自己敷上,心中一时间十分激动,因此说出的话也是毫无章法,只求萧遥赶快把药给他,好借以缓解自己浑身上下,尤其是面颊上的剧痛。
萧遥将瓶中的金疮药倒出了些许在鹿清笃的手掌之中,让他自行敷上后,便回到了洪凌波的身边,也要替她敷药。洪凌波初时心中害羞,无论如何不肯让萧遥替她上药,但终于还是拗不过他,只得坐在萧遥的身边,一言不发地任由他慢慢地将役敷在脸上。脸颊上伤处虽痛,但与心中的幸福与甜蜜相比,却已经不算什么了。
就在二人相依相偎,互相为对方敷药疗伤之时,从洞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大声呼喊着说道:“这片树林虽然极大,但地势平坦,那两个贼人定然不会将鹿师弟藏在这里,咱们去别处瞧瞧。李师弟,你们往那边去,王师妹,你和其他几个师姐妹到那边看看,其他人跟我走。”说完,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萧遥早在听到脚步声靠近之时,便已迅速用剑对准了鹿清笃的胸口,示意他不准呼喊。此时听到脚步声渐远,这才慢慢放下了心来,将长剑交给了洪凌波,让她住鹿清笃,自己则走到了洞口旁,慢慢拨开了一处枝叶朝林中望去。只见洞外依然有几名全真弟子在附近徘徊,但注意力都在别处,显然谁都没有发觉这个就藏在树冠之后的石洞。
就在萧遥已经准备停止观察,安心地在这石洞中一直躲藏下去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说道:“完颜师妹,众位师姐忙了这大半晌都有惺了,你去弄些水来吧。”
听到这个“完颜师妹”,萧遥心中一动,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只听得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响起,轻轻地说道:“师姐,咱们来时都看到了,这方圆数十里之内哪有什么水源之前咱们跟尹师哥他们一起过来时,路上不都是一直以冰雪解渴吗师姐此时若是渴了,师妹这便去找些冰雪来给师姐解渴。”
那声音尖锐的女子闻听此言,忽然怒道:“平日在师父身边时,你便仗着师父偏心于你,不将我这做师姐的放在眼里,此次出来,你又仗着尹师兄袒护于你,竟然敢公然违抗我”
那女子回道:“师妹不敢,只是这附近确实没有任何水源,师妹若是跑远了去找,那未免便耽误了寻找鹿师侄的大事。”
萧遥躲在石洞之中,听这女子说话声音十分熟悉,且说话时落落大方,款款而谈,言语间自有一番魅力,心念微动间,已想起了这说话的女子,正是自己之前在衡阳街头偶遇,本要去天南武馆拜师学艺,最终却被自己劝上了终南山,投奔在全真教清净散人孙不二门下学艺的完颜萍。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相认
得知完颜萍正在此处,萧遥心中的喜悦之情一时间难以言表,差点激动地就要从藏身的石洞之中纵身跃下,上前和完颜萍相认,但一想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洪凌波,而完颜萍身边还有另外几名全真弟子时,萧遥终于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急迫之意,打算静观其变,再谋他定。
先前那名声音尖锐的女子听了完颜萍的一番话后勃然而怒,不断地以锋利刻薄的言辞数落着她,到了后来,连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几位师姐妹也开始试着好言相劝,以图化解这尴尬的局面,但却都没有什么效果。
萧遥耳听得那恶道不断地以言语欺辱完颜萍,说的内容虽然只是一些她们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以及尊师重道方面的教训,但态度之恶劣,语气之蛮横,即便他只是作为一个事不关己的旁听者,却也听得有些心头火起,而完颜萍除了在那恶道提及她“女真贵族后裔”这个身份时会稍作辩驳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不发一言,任凭那恶道数落自己。萧遥听到后来,胸中的愤慨之情实难压抑,转身对洪凌波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她看好鹿清笃后,自己便飞身一跃,借着洞口前那茂盛的枝叶作为掩护,运起迎风拂柳步法窜身而出,不过几个起落间,便已无声无息地跃到了远离洞口的另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