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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与秦延之深谈。

秦延之长身立在院中,青丝披散,嘴角含笑,一如他平时一般从容淡然,雪白的袍角随风飘洒,漾出一波又一波的细纹。

好半天,好半天,昭文侯爷忽而朗声笑起来,他边笑边拍手,“你倒是个知晓变通的,比你那死鬼老爹强很多。”他的语气平和,分不清是赞赏还是揶揄,只是那一瞬间,我看到秦延之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自此他的眸光再未落向我半分。

我的手被任家二公子紧紧攥住,即便他吼着让我滚,却也并不曾松开半分。

我因为误伤了他便也顺着他的意思,大夫前来给他清理伤口时我就陪着,后来那老大夫说了句“无甚大碍”便下去熬药。

我侧身坐在床头,透过半开的窗户望向院内,朦胧的月色下一切已经恢复宁静,掩盖了方才的战争和血腥。我并不清楚昭文侯爷会如何处置秦延之,我甚至不晓得真正的月倾颜究竟是何时被掉了包,此刻又在哪里。

屋内静悄悄的,旁侧是任墨予平稳的呼吸,仿佛已经睡着了。

可是我晓得他并未睡,因为他手掌的力气未曾减少半分,捏的我有些疼。

“二公子”我望着他俊美的面容,轻轻说道:“方才你明明早就可以杀死秦延之的,缘何非要等那名死士先动手”

任墨予依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呼吸也凝重了几分。

我知道他不想回答,便又问道:“方才我没有要杀你”缘何你要自己冲上我的刀子只是这句话我没有问出口,因为答案我依稀已经晓得。

于是我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二公子,你安心睡吧,我会留下来,待你的伤完全好了再走。”

那一夜任墨予睡得不甚安稳,可无论睡着还是清醒,攥着我的手一刻未松。

很多年后,我偶尔翻看一本书籍,上面有几句话,大概是说:“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若你想打败他,千万别让他死,他若是死了,你便永远没有机会胜过他。”

之后很多年很多年,我一直在想,那一夜,任墨予除了欲擒故纵、苦肉计之外,到底还设置了多少个圈套让我钻。

只是,秦延之那一夜后,你我之间的缘分已尽,你未说出口的话,我此生怕是永无法知晓。

28第二七章:再赐婚

几日后,昭文侯府逐渐恢复热闹奢华,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任墨予依旧躺在床上重伤不治,偶有老大夫前来诊治,则任家二公子更是萎靡不振、半死不活,吓得老大夫的胡须一颤一颤,憋红了老脸,抓秃了脑袋却不得要领。

又过了几日,我观这情形可以直接准备楠木棺材了,可转念想了想,楠木的容易招虫子蛀,还是红木的好,经久耐用抗腐烂,还美观大方

“哼”任墨予闷哼一声,眼睛睁了睁便很快又闭上。

于是我晓得,他渴了要喝水,忙起身为他倒了杯热茶水吹凉,一面唠叨道:“哼一声是渴了,哼两声是饿了,哼三声是想上茅房,哼四声是疼了,哼五声是”这些是我近日来总结的规律,任墨予随了他爹,是个小心眼的,此时大概还未消气,拒绝跟我说话,只用“哼哼哼”来向我传递信息,我在家时养过小猪,听着这声音特别耳熟,便也欣然接受这种交流方式。

“还烫不烫”我将他扶起,用茶盅在他唇边试了试,遂谆谆善诱道:“烫的话哼一声,不烫的话哼两声。”

任墨予睁开眼睛,狠狠瞪了我一眼,“哼”

“还烫啊,那我再吹吹。”我埋头认真吹起来,望着水面上一圈一圈皱起来的波纹,我一时玩心大气,吸气,收腹,提气吹

“噗”一盅茶水全部飞溅而起,扑到奄奄一息的二公子面上。

瞬间,萎靡数日的二公子咬碎银牙,青筋暴起:“云子宁,你好不容易温柔一回,能不能装得像一点儿,久一点儿。”淅淅沥沥的茶水沾湿了他的发丝和面颊,额头上还挂着一片茶叶,墨绿色的,煞是好看。

“呃”我愣了愣,很认真的告诉他:“你好些日子没跟我说话,忽然一下子说这么多我有些不习惯,要不你还是先哼哼着,我慢慢适应。”

“笨蛋”任墨予低咒一声,干净利索起身,一手抬起我的下颌,一手拦腰,轻轻一旋身便将我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近得能听见对方的喘息。

“你不会又要吻我吧”我觉得气氛开始向诡异的方向发展。

“你可以假装不知道。”任墨予嘴角一勾笑的邪魅。

“”

二公子的眉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鼻尖触碰到我的鼻尖,酥酥麻麻的痒。

我本能抬手要拦,他又身手极快的摁下,我想拿脚踹他,腿却已经牢牢被定住,我指尖轻轻一弹,手中的茶盅攻向他的穴道,却只见他右手微抬衣袖一扫,茶盅骨碌碌滚到地下欢快的转起了圈圈。

自始至终他的鼻尖未离开我的鼻尖。

原来他练武练得这么勤奋就是为了要欺负女孩子

我瞪大眼睛,准备咬他。

然而,他却只是轻轻的蹭了一下我的鼻尖,低声笑道:“欺负你真有成就感。”

我抚额,无语问苍天。

同任墨予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如此跌宕起伏,你永远都不晓得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有一次,我正坐在回廊中为他削苹果,他立在院中舞剑,春日的阳光明媚,映衬他的整个周身亮堂堂的,暖暖的午后,我偶尔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仿佛我与他步入一个世外桃源,男耕女织,夫唱妇随。

圣旨下入昭文侯府时,我的果皮刚削了一半,蜿蜒而下的一段恰好断掉,任墨予收了剑,嘱托道:“你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去便回。”

于是我坐在后院继续削剩下的半个苹果,只一会儿的功夫,丫头们便将前院的消息传开来,不外乎是小皇帝要嫁妹妹,细数起来小皇帝这是第三次嫁妹了,第一次要嫁给秦延之,拉拢人心;第二次要嫁给任景垣,被逼无奈;但不知这第三次是要嫁给哪个

微微说,这圣旨上也没说清,只说要将长公主嫁入昭文侯府,老侯爷跟两位公子镇压学生暴动有功,本就是皇亲国戚,这会儿再亲上加亲,真真是喜事一桩。

可我算是琢磨透了,顶坏顶坏的便是高高在上的小皇帝,那绝对是个心思缜密的主儿,每次大事发生后,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内思考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而此时此刻,我也知晓,秦延之大势已去,若非如此,小皇帝断不会毁了以前的婚约将长公主嫁入昭文侯府。

“傻丫头,你在想什么呢”任墨予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他将外袍脱下,干净清爽的一身装扮。

“二公子,我要走了。”我将已经削好的苹果搁到盘中,拍了拍手,笑着说:“另外恭喜你如愿以偿娶得长公主。”

任家二公子抿了抿唇,没有跟以往那样抚肩嚷痛,只是默默坐在我的身侧,拿起刀子一点一点去切盘中的苹果。

切了好半天,大小均匀晶莹剔透的一盘苹果粒散落满盘。

他忽而抬头笑:“我又不爱她,缘何要娶她”

“咦皇上不是已经指婚了吗”我偏头诧异。

“可圣旨上并未说要指给我,只说指入昭文侯府。”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