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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年少时也曾深深得爱慕过任墨予的娘亲,可时隔多年,他还是放下了,再次对自己的正房夫人千依百顺、爱护有加。

我渐渐觉得自己年少时做的那些荒唐事情也许并不算什么。谁的感情能一帆风顺,谁又能保持着最初的美好。

我抬头,对上任二公子流光溢彩的双眸,心念微动,遂展颜而笑:“也许,这会儿正适合二公子说说你接下来的两个愿望,云某不才,定竭尽全力满足。”

任墨予敛了目光,伸手接过我递过去的玉珏,幽幽叹道:“云夕,其实你很聪明。”

我撇撇嘴:“二公子,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说我聪明的人,怕也是此生唯一一个。”

任墨予未抬头,目光专注得盯着手中的玉珏,修长的手指抚过镂刻着的龙纹,声音却骤然低沉下来:“可是云夕,你若想让我帮你保护山寨中的兄弟,只要你说出来,我定会全力以赴,可你偏从不开口求人,四年前未求过我一句,而今亦是如此。”

他的话说得真切,仿佛有一股酸涩的情绪由心底涌出,我抽了抽鼻子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玉珏,没好气道:“算了算了,我忽然春心萌动想要梅开十九度,哪成想二公子提这些有的没的,那两个愿望你且保留,待到想好了再说与我听。”我将玉珏塞进怀中,起身甩甩袖子便要出门。

然而房门刚开,任墨予便从背后紧紧将我环进怀中,他的身量挺拔,双臂紧锁,将我整个人压进他坚实的胸膛,我耳边只闻那“咚咚咚”的心跳,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希望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永远不要扯上利益、不要扯进权势、不要关乎算计”他的呼吸绵长,热热的气息一丝丝吹进我的耳朵:“这是我的第二个愿望,云夕你听好了吗”

我身子一颤,刚想说话,对屋的三个房门齐刷刷打开,男声女音混杂不齐。

“放开我师姐”这是师弟的声音。

“你们两个大男人在做什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小公主再次生气了。

“夕儿”这是秦延之意味深长的呼唤。

我这下子坐实了通奸,跳进海里也洗不清了。

“哇”这是孩童清脆的啼哭声,背景音配合的很好。

46第十六章:跳悬崖

一直以来,我在几个妹妹心目中的形象都是纯洁美好而高大的,可自从秦延之众人陆陆续续上山之后,她们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暧昧,直至捉奸事件过后,那三分暧昧顷刻转化为七分敬佩,正如三妹妹所说:“阿姐你越来越不纯洁了,可形象却骤然高大起来”

这便是我云家女儿的诡异思绪,丑女人俊女人,能够套着美男的都是好女人

在她们眼中,秦延之跟任墨予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我却颇是同情得望向几个孤陋寡闻的妹妹,并真诚的告诉她们一个事实:“我见过比他们两个更美的男子,而且还跟那名男子有过一段颇是纠葛的过往。”往事如烟,说起来那纠葛可是极深。

三个妹妹异口同声:“阿姐你见过云子宁”

我抚额暗暗捏把汗,矢口否认:“没见过,我说的是一名叫月倾颜的大才子。”但凡才子皆有那么一点点奇怪的嗜好,月倾颜则是喜好作诗,裸睡呃和男人。

对于断袖这一说,这些年来我也翻看过不少轶闻野史,而后便大彻大悟,男人爱男人这是从古至今的潮流,往往外界条件越优越,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越大,君不见喜好龙阳的多为达官贵人乃至当朝天子,平头老百姓还在愁娶不到媳妇无法传宗接代时,富家的公子哥儿已经看腻了女人,只能在男人身上寻找慰藉。

自那日长公主见我在任家二公子的小木屋内留宿后,大抵是受了某种刺激,一连几日义愤填膺得为全山寨的兄弟们普及了断袖分桃的历史知识,外带声泣俱下得控诉了龙阳的危害,并从长远角度分析了此举的凶险。

直将小五他们惊得眼睛滚圆,却愣是没弄明白到底是谁跟谁断袖了。

大概领悟个中滋味的也只有秦延之和任墨予几人。

事后任二公子只是挑了挑眉毛,沉痛道:“云夕,我这一世的清白算是被你毁了。”那语气仿佛颇是委屈,我生怕他下句说出“你要对我负责”这样的话语,故而连续躲避他数日。

闲暇的时候我便同几个妹妹厮混在一起,或者陪同师弟聊聊山下的近况。

杨离一如既往得对我千依百顺,他会跟我说昭文侯府的老侯爷现下正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意图逼宫,他还会跟我说小皇帝却很是沉稳的静观其变,而以秦太傅那脉相传的文职官员也皆翘首以待

朝廷中的事情其实我并不感兴趣,每每听得哈欠连天,可总感觉师弟赖着我扯东扯西,实则自己也是心不在焉,闪闪烁烁似有话说。

我与师弟自小一起长大,虽谈不上心有灵犀,可他那些小习惯我还是清楚的,比方他在让我剑招时总会左侧虚刺,佯装失手,屡屡如此,竟不晓得换个方向,我念着他一片好心,便也承着他的意思右躲进攻,趁机磕掉他手中摇摇欲坠的宝剑,我爹初时对比试的结果膛目结舌,后来便很是受用得拉几位叔叔伯伯参观,一面点评道:“这两个傻孩子”这话挺中肯,我欣然接受,连师弟的那份也代为受下了。

再比方他平时从不跟我提这些乱七八糟的正事,因为他自觉会处理的很妥帖,不必劳烦我费神,我念着他的良苦用心,便也从不过问,若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帮忙,便也只管开口嘱咐,他定会办得极是妥当,像今儿个跟我大谈朝廷之事还是头一遭。

我又硬着头皮听了半晌,他已将小皇帝近日要到普陀寺进香的消息跟我提过三遍,我脑中来来回回也过了三遍,只不晓得这求神拜佛竟重要到这种程度,需要师弟给我反复叮嘱三遍。

当他面色微红得开始跟我提第四遍时,我便想,进香为何一定要去普陀寺,不去少林寺,太阴寺,摩云寺难道小皇帝抛弃阴险缜密,皈依佛门,改吃素了

正纠结到紧要关头,杨离忽而抬头,瞳眸闪亮,面色泛红,他很认真道:“师姐,我有件顶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讲,我怕今日不讲便再没有机会,你虽已明明白白拒绝过我多次,我晓得有些话便不该再说,可我就是不甘心,若是这话我不亲自说出口,怕这一生都不会甘心。”他的话一口气说完,不做停顿,好似生怕被打断一般。

我被他严肃的样子搞得有些懵,一时还没从普陀寺内转悠出来。

只听他又道:“十四岁那年我还小,说要跟师姐一起下山,其实便做好永不回山的打算,师姐你可明白”他的眼睛仿佛燃起了小火把,温暖中透着炽热。

我愣了,隐约觉察到自己大概一直忽略掉一些东西。

“十五岁那年我下山找你,你却跟我说,他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孩子,是我弟弟。你可明白,我并不想做你弟弟”他紧紧盯住我,似想看穿我,望进我的内心。

我还在愣,十五岁那年我说过这样的话吗缘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八岁那年大伯提议让师傅招我做女婿,接管山寨事务,而师姐却说杨离既天真,又笨,还木讷,是在不适合接管偌大的山寨。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当寨主,可是那天我很伤心很伤心师姐,你可明白”他的声音有些发哑,仿佛竭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这些话。

我愣了半天,才醒悟,他说的是那次大伯提的馊主意,哪有姐姐嫁给弟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