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发生的这些事把你吓坏了”
沈若雪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小梁都尉叹了口气,看着她道:“很累吧刚才应该让你好好睡一觉,都是我不好。过来,躺在我身边休息一会儿。”沈若雪的脸顿时红了,她飞快的往房外那几个随时侍候的侍从身影瞥了一眼,小梁都尉哼了一声道:“理他们呢随他们看去。”说着,撑起身子便往里面空出一块地方,道:“放心,我不会碰你的,你又不肯舍下我去歇着,索性躺在我身边睡一会儿吧。”他忽然又调皮的笑道:“老子现在就是想碰你,也力不从心啊。”
沈若雪犹豫片刻,着实是觉得疲倦不堪,浑身酸痛,这几天几乎都没有敢闭上眼睛,便依言轻轻地躺在了小梁都尉的身边。两人枕着一个枕头,都不敢看对方的脸,小梁都尉拿过衣服给她盖上,轻道:“睡吧。”沈若雪闭上眼睛,很快却又睁开,低低道:“我不敢睡,一闭上眼睛,就是满街满巷的乱兵和大火,还有那个被你杀死的军士,还有还有你一身的鲜血,我心里就觉得怕,怕的要命。”
小梁都尉侧过脸来,握住她的手拉在了自己胸前,微笑道:“你这么害怕,怎么却敢从城外跑回来抽刀杀到我身边”沈若雪低低道:“我我也不知道,也许是那身盔甲给了我勇气,让我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子。”小梁都尉默然片刻,轻轻地问道:“若雪,我很想知道,你那样坚决的跑回来要跟我在一起,是为了情,还是为了义”
沈若雪转过脸来看着他的眼眸,微笑道:“那么,你不顾生死名节的为了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情,还是为了义”小梁都尉笑了,坦然的道:“我是为了情。”
沈若雪微笑道:“有时候,我是个很糊涂的人,脑子一热也会豁出去什么都不管不顾。是情还是义,我也不知道,也许,两者兼而有之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我没有自己跑出去,现在能这样看着你平安无恙的,心里只觉得无怨无悔。”
房间里的烛光在红纱灯罩里摇曳,小梁都尉久久的凝视着沈若雪,半日方道:“不管你分不分的清楚,有你这无怨无悔四个字,我也已无怨无悔了。”他抬起头在沈若雪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安心睡吧,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呢,不会有事的。”沈若雪却又道:“黑暗里,会不会有恶鬼”
小梁都尉笑道:“真的有恶鬼的话,老子也照样拿刀劈死它一次劈不死再劈一次,直劈到恶鬼也怕了为止。安心睡吧,听话。”沈若雪笑了一笑,似乎想说什么,眼皮却涩涩的合了上去,终于睡着了。睡梦中,她忽然孩子一样无助的蜷缩起身子,将头深深埋在了小梁都尉的怀里,口中喃喃道:“别丢下我”小梁都尉将她轻轻地抱住,把自己身上的锦被横过来给她盖在了身上,听着她在自己怀抱里均匀的呼吸声,许久许久都没有合上眼睛。
休养了快十五天,他已经憋闷的受不住了,看看伤势已无大碍,走到廊下眼望高墙低低地道:“再这么下去老子跟被软禁有什么两样。”他得宁王看重,又极善与人交往应对,宁王府的人很快就与他交情极好,见他在廊下发闷,便走过来与他闲聊:“宁王今日要大开杀戒了。”
小梁都尉一怔,问道:“宁王不是已经预备择日登基称帝了吗何必要再行杀戮”宁王府的人笑道:“那些死性犟驴一般的朝中老臣,怎么跟他们讲都不肯妥协,宁王的耐心已经被磨完了,尤其那个姓谢的太尉,实在是执迷不悟”小梁都尉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口中却笑道:“即是如此,还跟他们费那么多口舌做什么,杀了也罢”
回到房中,他默然思索着什么,然后对沈若雪道:“若雪,你略微收拾一下,今日我们就离开宁王府。”沈若雪惘然道:“宁王会放你出去吗”小梁都尉笑道:“这是他的府上,老子也有老子的府邸,凭什么道理总在他这里住着你一定也很惦记着想要出去看看吧”沈若雪急忙点头。小梁都尉捋了捋她的鬓发,柔声道:“等着,我们一会儿就能走。”转身便出了房门。
他直接走到宁王府的议事厅外求见宁王,议事厅里似乎正在商议布置着什么,坐了十几个武官,贺兰明也在中间。宁王一听小梁都尉求见,立刻命他上来,笑道:“你的伤势如何了怎么不安心静养”小梁都尉看了看其他武官,突然单膝跪了下去,大声道:“请殿下赐卑职一死”
宁王吃了一惊,站起来问道:“这是为何”小梁都尉道:“卑职自从归降殿下,已无二心。殿下却将卑职养于府内不得归家,又不授与兵权重任,卑职想,必是殿下不信任卑职,既然如此,就请殿下赐我一死”
宁王闻言大笑,连忙上前伸手将他扶起,道:“梁超啊梁超,你可真是年少气盛,本王只是想你伤重需要将养将养,别无他意。待我不日荣登大宝,欲让你领内廷三都左卫将军,与右卫将军共守皇城,怎舍得赐你一死”
小梁都尉笑道:“卑职感激殿下厚爱,铭记于心。然我寸功未立,恐不能服众,还是请殿下准许我略尽薄力,否则即便是来日殿下登基后封我为将,我也断不敢轻受。”
宁王笑道:“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傲然气性腰间的刀伤果然无妨碍了吗”小梁都尉笑道:“殿下放心,已然无碍”宁王点头道:“好你且坐下。”说着回到座位,继续与众人道:“朝中废太子一党顽固不化,本王已经没耐心再跟他们这些腐儒耗下去了,有没有他们无足轻重,索性杀鸡儆猴贺兰明,你即刻率人先去围了太尉府,给我把合府人等尽皆抓了”
贺兰明领命,一旁小梁都尉忽然道:“殿下,论起来谢太尉与皇家本是亲戚,血浓于水,何必操之过急”宁王哼了一声道:“姓谢的就仗着这一点,以为本王就不会怎样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既自寻死路与我对抗到底,本王也就不用顾什么亲不亲”
小梁都尉笑道:“殿下,谢太尉在朝中诸臣及军中的威信都不可小视,卑职经常出入太尉府,深知他并不是个迂腐不化的人,之所以至今不能改变立场,想是当初去劝说的人没有摸透他的脾性说话。如果殿下信得过我,就让我再去太尉府与他先讲明利害,述说殿下之英明杰出,倘或能说动他,殿下岂非不用动兵戈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