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笑道:“好了,别闹了,快去吧,不然老子换人了啊。”
翩翩微微有些诧异,又有些不快,只得懒洋洋地走出了厢房门吩咐下去。回来后纳闷地向小梁都尉道:“怎么这么些天的功夫不见,你跟我生分了似的倒让我不认识你了。”小梁都尉看了看她,笑而不语,将那柄逍遥剑随手拿过系在了腰间。翩翩凝视着他的眼睛,过了片刻笑道:“我看出来了,你这是心里终于有了人了,是不是还是那个爱扮小厮的丫头”
小梁都尉微笑道:“什么叫还是一直都是。行了,你的话怎么那么多,快把老子问烦了。”翩翩忽然将身子往他怀里一投,坐在了他的膝上,翠袖挥出揽住了他的肩,直盯着他的眼眸笑道:“把你那心分给我一半好不好就一半。”小梁都尉笑着摇摇头,戏道:“你太贪心了。”说着轻轻将她从怀中推开,站起身往厢房外走去:“你不让老子清静清静,老子还是躲你一会儿吧。”
他靠在门外的廊柱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眼神中的倦意越来越浓,真的很想回府去好好睡一觉,可不知为什么,他会忽然觉得不敢面对沈若雪,竟然感到自己的手会玷污了她,这双迫不得已亲手绞杀了四郎的姐姐的手,让他再也没有勇气说四郎是他最好的兄弟。而四郎,又是沈若雪深爱的一个男人,是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替代不了的那个人。“若雪,我终究还是背叛了自己的兄弟,你若知晓会恨我吗”他在心中暗暗地道。
楼下传来一阵放肆的笑骂,忠顺王世子郑虎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太白坊中,他左右手各搂抱了一个女子,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来,依旧是一副得意神态。看见他,一股怒火蓦地从小梁都尉心中升起,若不是郑虎威向宁王举报泄密,如何会有亲手绞杀魏王妃的事他的手不由自主握住了腰下的刀柄,手背忽然又碰到了逍遥剑的剑柄,心头顿时又冷静了下来,思忖片刻,唇角掠过一抹狡黠的微笑,暗道:“郑大虫啊郑大虫,你把老子害的这么惨,就别怪老子心狠,拿你祭一祭我谢姐姐的在天之灵了,谁叫你自己撞进老子眼皮底下,这是你的报应”
想毕,他回身走进厢房中,对翩翩道:“你去叫个伙计出去拦住司文德,让他派人把营里的校尉左江和张权都叫了一起过来,说老子今日高兴,跟他们几个玩耍玩耍。”翩翩斜眼看他道:“奴家这里不论吩咐什么都是要见了银子才动的,银子拿来。”小梁都尉笑道:“老子还会少你银子别他妈的添乱了,快去,不然真跟你翻脸了啊。”翩翩赌气道:“银子我们也不稀罕,不要你的银子你又能怎么样偏不去”
小梁都尉只得上前揽住了她的腰,笑道:“行了翩翩,今天你好好陪老子兄弟几个玩几把,又能赚银子,又能让老子多想想你的好处 ,免得日后想起你来就忍不住骂几声,这多好啊。”翩翩被他说的笑了,却仍然不依不饶地伸脸过去道:“亲亲。”小梁都尉只得匆匆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将她直推了出去。
很快,司文德就带着左江和张权一起来到了太白坊,小梁都尉拍了拍腰下的逍遥剑,笑道:“连日兄弟们都辛苦了,殿下赏了我这把剑,剑不能与你们分享,这赏赐之欢却是可以分享的,让随从的军士们都去乐一乐,银子全从老子账上算,咱们几个喝酒听曲试试手气,如何”
看小梁都尉腰间的剑确实是宁王常佩的宝剑,左江和张权便安心道贺,他两个岂是不好酒色的人,听见说有酒有美人还能赌个钱,早就欢喜起来,四人围了桌子团团坐下,小梁都尉向司文德使了一个眼色,道:“我听见郑虎威也在下面,你去把他请了来一起热闹热闹。”司文德素知小梁都尉与郑虎威不相来往,听他忽然如此吩咐,知道他必是要想法子教训教训郑虎威,便会意的走了出去。
郑虎威与司文德并没有什么芥蒂,听见一起喝酒聚赌,哪有不高兴的,兴冲冲地便跟了司文德跑了过来,进门一看小梁都尉,登时阴沉了脸,转身欲走,小梁都尉上前便拉住了他笑道:“世兄别走啊,往日里都是小弟我礼数不周,你大人海量不会跟小弟计较的吧,今日难得大家凑成一桌,一起耍一耍。”郑虎威回头瞅着他冷笑道:“咦老子听你今日这话满顺耳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小梁都尉笑道:“世兄你喜欢听,小弟以后见了你就这么讲,来来来,大家伙就掷骰子比大小,输了的除了拿银子还要罚酒,赢了的除了收银子也要喝酒,谁都不许赖”于是五人热火朝天的边喝边赌,把骰子摇得震天响,翩翩不断走来走去的斟酒布菜,忙的不亦乐乎。
五人不论输赢,皆按点数论杯把酒喝了,不多时各个酒意深浓,大呼小叫,张权玩得兴起把上身衣服都脱了,赤膊摇骰子。谁知道郑虎威的手气出奇的好,连连赢钱,坐庄不下,把其余四人赢得一塌糊涂。司文德不禁道:“想不到世兄你的手艺越发了得了”小梁都尉笑道:“老子早就知道他自称是京都赌王”左江和张权哪有那么多闲钱在身上,很快就顶不住了,小梁都尉豪爽地将自己的银子拿出来丢给他们:“赢了算你们的,输了算老子的”
这一把果然又输了,左江输的最多,悻悻地喝酒,转身出去小解,小梁都尉也跟了出去,在廊下悄笑道:“你他妈的别把老子的钱也给输尽了,谁来结账去”左江道:“都尉,麾下的手气往日还是不错的,今天真他妈的见了鬼了麾下虽然俸禄微薄,欠都尉的银子以后定然还”小梁都尉笑道:“老子哪是让你还钱自家兄弟不用说这个”他悄悄道:“那小子出老千,你没看出来”
左江一怔,骂道:“直娘贼的,怪道他一连九庄都不下来”小梁都尉笑道:“他坐第二庄的时候老子就看出来了,他把骰子换了。”京都赌坊中大都知道郑虎威有个赌桌恶习,他虽不缺银子,却喜欢赢钱的那种痛快风头,袖中常暗藏灌了水银的骰子出老千,别人买大他就用水银骰子开小,别人买小他就用水银骰子开大,直到玩尽兴了才罢手。左江与张权不常在京都走动,哪里会知道这其中的事,听小梁都尉这么一讲,左江不禁怒不可遏。
回到厢房后再赌,郑虎威又赢了,正得意洋洋的把各人面前的银子都扒过来,左江忽然一把将他手边的骰盅抓了过来,将骰子倒出在手里掂了掂,脸色登时一变,破口大骂:“你这个狗娘养的果然出老千”郑虎威哪听过人这样骂他,登时也变了脸,卷袖骂道:“老子出了老千又怎么跟你娘养不养有什么关系”
左江大怒,将骰盅照着郑虎威的脸便砸了过去,司文德和张权在一旁也将郑虎威骂个不停,小梁都尉却并不骂郑虎威,也不责骂左江无礼,反劝郑虎威道:“世兄你怎么能在这二位兄弟面前出老千呢这可都是素来跟宁王殿下出生入死过的英雄人物,最见不得这种腌臜事了。”郑虎威恼羞成怒,大骂道:“他两个算鸟不过是两个狗脚奴老子肯出老千赢你们的银子还是你们的造化了”
左江和张权勃然大怒:“放屁今日不把银子丢在这里你别想走”说着就要把郑虎威适才赢的银钱全部收回,郑虎威哪里肯干,三人登时打成一团。司文德想要劝阻,不防小梁都尉一把拉住了他,在一旁却煽风点火道:“你们打归打,谁怕谁啊,只是小心,小心别用东西伤人”他这句话反而提醒了郑虎威,抓过酒桌上的杯盘便砸在了左江的头上,血顿时顺着脸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