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的衣襟,他不禁也有些难过,两人相拥坐在床边,久久都没有说话。
“我我还以为我想起他时,心里不会再这么痛这么痛,没有想到看到这根笛子,竟然还会那么伤心,就好像他刚刚离开我似的,”夜深人静,沈若雪偎依在小梁都尉怀里,兀自哽咽不已。她回忆起跟谢承荣的许多往事,轻轻地讲给小梁都尉听,讲他们初相识,讲他们的每一次快乐的幽会,也讲那次痛苦的奔逃和生离死别。小梁都尉静静地听着,只是紧紧抱着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什么也没有说。
良久,他轻叹一声,低低道:“其实四郎顾虑太多了,如果当初换做是我,我连夜拿了圣旨进宫去求圣上去,请他收回旨意另择佳婿,不然宁可跪死在丹墀下。即便是陛下他不肯,消息一闹出去,满京都议论纷纷,也不得不顾及皇家脸面重新考虑一番。公主也因此知道了自己不是我的意中人,何苦硬要勉强去做夫妻,这岂不是两不耽误了”
沈若雪呆了一呆,道:“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太尉府也定然不会许我们在一起啊,终究还是佳期如梦。”小梁都尉微笑道:“所以,还是我这样没有长辈约束的好,凡事老子自己说了算,只要我喜欢,谁也别想拦阻我”沈若雪轻轻抚了抚他的脸,温柔地道:“是啊,所以命运这东西,真的是难以言明幸与不幸,他的家族繁茂,行事竟成为羁绊,你的幼小孤独,日后竟是为自由。”小梁都尉吻了吻她的唇,轻道:“若雪,假如有那么一天,我也死了,你会不会也像想起四郎一样想起我”
沈若雪身子一颤,凝望着他的眼眸低低道:“休胡说,你不会死的,我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小梁都尉微微的笑了一笑,眸中掠过一抹轻愁,低低道:“啊,是,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都好好的。”叹息一声,将脸转了过去沉思不语。黑暗中,沈若雪背过身去默默地紧握着那根长笛,依然沉浸在往事里,久久没有合上眼睛。
小梁都尉也没有睡着,他枕着双臂默然无语,心事重重。突然,他似乎听到房顶有轻微的动静,不禁警觉的伸手抓住了放在床边的佩刀,侧耳细听。果然有脚踩在瓦片上的咔吧细响,小梁都尉轻轻地附在沈若雪耳边悄道:“若雪,动作轻一点,快起来。”说着,自己轻灵地整衣跃下了床,沈若雪依言小心地不发出声响,从床上下到地面,不解地看着他。
他迅速地把两个枕头竖着摆放好,拉起被子盖上,好似两个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然后,向沈若雪指了指床底,示意她钻到下面。沈若雪会意,把笛子往腰间一插,又拿过了程如意那晚在大孟庄时丢给她的匕首,低头往床下钻了进去。上面开始有揭瓦的微响,小梁都尉将身子一闪,躲在了床后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一手握着刀鞘,一手握着刀柄,仰头紧紧地地盯着房顶,随时准备拔刀砍出。
很快地,一道微弱的光线中,两条黑影从房顶顺着绳索无声地滑落在房内,蹑手蹑脚地掂着刀靠近床头,猛然扑上去用刀柄狠狠敲去,其中一人忽然察觉不对,刷的掀开了被子,小梁都尉自背后转出飞出一脚将他踢翻在床头,另一人挥刀便向小梁都尉砍来,却蓦地惨叫一声,蹲了下去,他怔了一下,不及细想,兜头一脚又将这人迎面踢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说了老子便饶你不死”床头那人已经缓过劲来,并不答言,执刀直劈向他,小梁都尉抽刀迎上,两刀相格,在黑暗中迸出了火星。
惨叫声惊动了众人,曹胜先破门而入,程威风随后从窗子跃进房来,那人见势不好,伸脚勾起同伴抓绳纵身就上房,外面院落里忽然也响起了打斗声,其他镖师纷纷转头冲向镖车护镖,曹胜和程威风也不由得往外看了一眼,趁这功夫,那人已经拖着同伴攀到了半空,小梁都尉眼疾手快的抓住绳索,纵身一跃也攀了上去,并伸出一只手揪住了那人同伴垂落的右臂,喝道:“下来”那人也不说话,低头一刀斩断绳索,小梁都尉急忙翻身跳落地面,却撕裂了手抓那人的衣袖,隐隐看到那人手臂上刺着一个血红的大大的“忠”字。
来人迅速从房顶上跳跃不见,院落中袭击镖车的人也随即撤得无影无踪。曹胜点亮了灯烛,程威风看地下有一小块血迹,不禁惊问:“小爽,你受伤了吗”小梁都尉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来行刺那人的血。老子本想抓个活口,还是被他逃了。”程威风点点头,掂刀道:“我去看看镖车。”转身走出了房门。
曹胜这才急忙忙的问道:“都尉,姐姐呢她没事吧”话音刚落,沈若雪已从床下钻了出来,看着程威风走出去的方向吐舌道:“我不敢出来,怕被他看见我是女子。”
言毕,忽然得意地向小梁都尉和曹胜说:“我在床下用匕首朝贼人脚上刺了下去,几乎刺穿。”小梁都尉欢喜道:“原来是你帮的忙啊,我说呢,怎么好好的那家伙自己就倒了。”曹胜笑道:“姐,你应该直接削了他的脚才对。”沈若雪道:“可惜程如意给我的那把匕首,就这样被他穿在脚上带走了。”
“谁啊谁说姑奶奶名字呢”程如意嗖地一下跳了进来,看见沈若雪蓦地一愣:“哎你这样子真的好像是个女的啊。”沈若雪慌忙顶嘴道:“你才像个女的呢。”赶紧躲在小梁都尉身后挽起了头发。程如意走过来还要细看,曹胜拦着她笑嘻嘻地道:“看什么看什么,想看男人看我也行嘛”程如意呸了一声,一把拧住了曹胜的耳朵,对小梁都尉道:“你也别睡了,该你们两个和我值更了”说着又想起什么,向沈若雪道:“那什么,你也别躲了,今夜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啊,个娘娘腔的,还敢跟老娘顶嘴了你”
小梁都尉微笑道:“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看程如意和曹胜出去,他转头向沈若雪道:“若雪,你安心睡吧,我一会儿到房上去盯着,今夜应该不会有事了。害怕吗”沈若雪轻笑道:“刺出了那一刀,忽然就不觉得怕了,把你的佩刀给我留下好不好,让我壮壮胆子。”小梁都尉笑了,立刻将随身的佩刀还入鞘中递给她,转身就向房外走去,沈若雪追上几步拉住他的手,犹豫一下,柔声道:“你要小心。”他微笑着道:“知道了。”
看他出门,沈若雪躺回了床上,将小梁都尉的佩刀和谢承荣的笛子一起抱入怀中,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独自躺在这黑暗之中,丝毫也不觉得害怕,终于慢慢地合上双目睡着了。
刚走出房门几步远,马步行便拦住了小梁都尉,低低道:“小爽,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小梁都尉依言走过去,马步行盯了他片刻,道:“休怪我多心,我怎么觉得今夜这股贼不是为了劫镖,倒像是劫你”小梁都尉笑道:“大哥此话从何说起。”马步行道:“虽说他们也袭击了镖车,但是被进入房中攻击的人只有你一个。”小梁都尉微笑道:“许是小弟得罪了些江湖中人,连累了镖行诸位哥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