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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泪道:“太尉请细想,当初六都都尉尽被宁王软禁,若不是梁超机智的虚应宁王,拼死把守玄武门抵抗了一夜,为太子赢得逃离东宫的时间,如今陛下如何能坐上天子之位设若没有梁超冒死掩护私放太尉出城,陛下又如何能如虎添翼,用太尉威望一呼百应的振臂呼来四方勤王设若没有梁超先行使计架空宁王,又将他成功灭于马球场上,这个天下不一定是谁的,他的功实实大于他的过,即使有罪,罪不至死啊”

谢太尉缓缓点了点头,沉吟不语,叹道:“你能不为功名利禄所动,甘愿领欺君之罪还梁超的勋绩,让我颇为赞赏。只不过,我虽然能在陛下面前说上几句话,可是单凭你我一面之词,恐难打动圣听,如果,能有更多的人为梁超作证,证实他确实是平定宁王的主谋,或许会好办的多。”司文德一愣,连忙道:“有有,银枪都旧部,我的金枪都部下,还有许多禁军军官和士兵都可以作证”谢太尉低声嘱咐了他几句,司文德听毕抱拳拜谢,转身便匆匆的走了。

于是在谢太尉进宫的同时,长乐宫外,司文德手捧陈情谢罪表,跪在了丹墀之下,请求免去小梁都尉一死,与他一同跪在那里的还有跟随到了洛阳的银枪都旧部二十余人,以及其他都的数十名军官。见此情形,一些素来对小梁都尉敬重非常的禁军士兵也纷纷加入,丹墀下顿时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大片。天子初时依旧震怒不已,一心要为自己的老师和王弟、姨妹复仇,却没有想到小梁都尉在禁军中的威信如此之高,便冷静下来细细的看了司文德的陈情谢罪表,有些犹豫。

这时,朝中群臣闻讯,被灭族的殿阁大学士赵文成的门生遍布朝野,另有与当初被杀朝臣或亲或友的臣子,如何肯放过小梁都尉,加上忠顺王因为世子郑虎威的死也与小梁都尉撇不开干系,更是暴跳如雷,永昌公主也从旁人口中知晓了小梁都尉娶了沈若雪为妻之事,恼怒异常。于是,以忠顺王为首的那些朝臣们也纷纷跪在了丹墀下,长乐宫外登时黑压压跪成了两拨,一拨皆是禁军上下,请求功过相抵免去小梁都尉一死,另一拨则是宣称不处以极刑不足以告慰枉死的忠臣英灵,不足以振朝纲法纪,坚决请杀。后宫内,永昌公主直奔到原太子妃,现在的皇后那里,又哭又说,要她不要忘记为皇后自己的亲妹妹魏王妃报仇雪恨,枕边风再这么一吹,天子有些吃不消了。

“想不到就为梁超一人,让朕的宫内宫外乱成一团糟,”皇帝皱着眉头道。谢太尉低眉敛目,没有作声。皇帝道:“听太尉的语气,竟是来为这个逆臣求情的吗你究竟站在哪一方”谢太尉偷偷看了看皇帝的神情,踌躇片刻,道:“陛下,若论宫内,那是陛下的家事,若论宫外,却是国事,家事有家事的处置,国事有国事的处置,臣不敢妄自干预过多,陛下圣明,一定会拿出一个公道合理的决断出来,臣恭候圣意。”

皇帝背着手走了几步,道:“朕为天子,岂能单为家事而辨黑白,但朕如若就此宽了梁超,又该如何面对群臣朕能做的,也许只是给他换一种死法,这样,既给了六军一个交代,又平息了群臣怒气,太尉看如何”谢太尉欲言又止,默然领旨而退。看谢太尉退下,皇帝的脸上这才显出几分怒色,恨恨地道:“一个逆臣,已为阶下死囚,尚能如此动我军心胁迫于我,我岂能留他性命倘若饶他不死,我怎知日后会不会被他当做第二个宁王一般灭掉哼”

第93章 春 逝

大牢之内,小梁都尉遍体鳞伤,依然手脚戴着重镣,独自靠在角落里仰望着高墙上的一眼极小的天窗出神,那里停着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小麻雀,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他的唇角忽然掠过一抹孩子般的稚气,轻轻吹着口哨逗弄那只小小的鸟儿,苍白的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看不见蓝天和白云,阴冷潮湿的牢房内,能看见这只小鸟,让他心里有了些许安慰,顽皮的暗道:“这小鸟唧唧喳喳的,就好像若雪兴高采烈说个不停的样子一般。”眼前仿佛看到沈若雪撅着嘴巴对他道:“你欺负我,我才不是麻雀呢。”不由笑着伏在了手臂上,任凭那冰凉的镣铐贴着脸庞,心内却一阵刺痛。

牢门忽然响动,接着,狱吏恭恭敬敬地请进了两个人,前面那人正是谢太尉,后面那人却是司文德。“梁超”司文德一见小梁都尉,就抢上前奔了过去,将虚弱不堪的他一把揽在怀中,眼圈登时红了。小梁都尉惊喜地看着他,吃力地抬起戴着重镣的手拍了拍他的肩,低低地道:“小司,你,你怎么来了”又探头看了看谢太尉,挣扎着推开司文德起身单膝跪下,抱拳行了一个军礼:“罪人梁超拜见太尉”谢太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示意司文德暂且退下,慢慢的说:“梁超,你可知你的死罪是免不了的,没有丝毫的开脱侥幸可言。”

小梁都尉淡淡的说:“是,我知道,本也没有存任何侥幸,更没打算开脱。”谢太尉道:“到了这个地步,你是否后悔自己所为”小梁都尉仰头看着从天窗射进来的那一束微弱的阳光,依旧淡淡地道:“如果转回头去,还是那样的情形,那样的境遇,我想,我也只能还是这样做,无法后悔,也绝不后悔。”谢太尉盯着他,慢慢坐在了狱吏搬进的一把太师椅上,道:“这能不能算是执迷不悟呢”小梁都尉苦笑了一声,道:“不是执迷不悟,是别无选择。”

谢太尉没有作声,抬手从怀中拿出一块折叠的方方正正的纸笺,丢在了他的面前,这才缓缓地道:“我此次来天牢之中,是受人之托,给你送一封信的。”

“信”小梁都尉怔了怔,低头捡起纸笺展开,细细的读着,拿纸笺的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顿时一扫适才的清傲,止不住泪如雨下。谢太尉道:“怎么,你知道这是谁写给你的诗吗”小梁都尉流着泪颤声道:“我我知道,这是我妻子若雪写的。”谢太尉道:“哦又没有署名,何以见得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小梁都尉抬手拭去泪水,眼睛凝视着手中的纸笺,轻轻的说:“不需要署名,她在模仿我的字体,就是为了告诉我知道这是她,而且,这诗里对我的情意,除了她,再不会出自别人之心,我一眼就认得出。”谢太尉点了点头,道:“你夫妻二人,倒的确是情深意笃心有灵犀啊,难得,难得。”小梁都尉抬起头道:“敢问太尉,是否是若雪去见了你,她,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