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她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起来,赧然一笑,眼波中便已流转起星星点点。“我今天好看么”她忽然凑近,问。“嗯。”他的喉结翻滚了一下,倒也不惊讶她突然的大胆发问。轻轻摩挲了下她的颊腮,他说:“若是再喝些酒,定会更好看。”
她果然没有拗得过他,最终还是一块儿喝起了清酒。小小抿了一口,她双眼一亮:“竟是有甜味的”他替她再添了些许,笑道:“晓得你不会喝酒,故意让人拿了瓶甜些的来。”她笑吟吟:“二少总是这般贴心。”
过了一会儿,如蕴忽然又端起玻璃小酒盅,一手托着腮,望着邱霖江笑逐颜开,道:“霖江,我敬你一杯,好不好”他也将小酒盅端起来:“怎么突然要敬我”
水钻吊灯在他们头顶上亮着光,投射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的乌瞳似乎都在耀出温柔的光来。啜下一口酒,她说:“敬你,也敬我自己。敬你心中有我,敬我心系与你。”
他明明才喝了三小盅,而且还是度数极其低的甜口清酒,可是他觉得自己醉了。她注视着他,不再说话。他只觉自己的意识全都模糊,唯有眼前这张笑脸是清晰的,真实的。原来,在尘霜覆衣之前,她终于化作了他的一根肋骨。
许久之后,他恍惚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哑响起:“如蕴,你晓得清酒应该怎么喝才对么”说完,他低头含了一口酒,下一秒已然将自己的唇覆上了她的唇。清酒入喉,以唇渡之,辛辣的一瞬间过去之后便是长留齿间的甜。
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他的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只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待这餐饭吃完的时候,如蕴竟真的醉了。到底是鲜少喝酒,何况又是同邱霖江一块儿,她自然是毫无顾忌,只管高高兴兴地放开了喝。双颊已是嫣红,而那朱唇则色泽愈发鲜艳。瞧着这样的如蕴,邱霖江只觉好笑又心生爱怜。轻拍拍她的脸,他说:“来,回家吧。”
她嘟嘴,摇头:“不回,我还要喝。”他笑道:“小酒鬼,再喝,我就将你留在这里抵押酒菜钱。”她却忽然咯咯笑了:“你才不会,你舍不得。”他站起身,从身后的挂衣架上取下一条薄棉披肩:“夜露重,还是保暖些好。”她坐在那里不动,任由他给自己披上披肩,只笑吟吟:“你看,我就说你舍不得。”
他笑,重新坐下来,就紧紧挨在她身侧。手臂一伸,牢牢地拥住她,他说:“对,我哪里舍得。所以你也要舍不得我,同我回家。”她紧紧地回抱住他,埋首在他的脖颈间,吸了吸鼻子,闷声说:“走不动了。”
踉踉跄跄地走到大门口,邱霖江这才发现,原来如蕴说的“走不动了”竟是真的。大抵是醉得厉害,她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软而无力,只想往下倒。他略一沉吟,尔后果断道:“我背你。”她手臂一拂:“哪里用得着,我自己能走。”
醉酒的人说话总是自相矛盾,他自然不去理会。上前一步跨到她跟前,他矮身微蹲下来,说:“上来。”因着日本料理店在巷子尾,而巷子又太狭窄的缘故,凯迪拉克还停在巷子的最口头。这条巷子说长不长,说短,却也到底有百来米的摸样。
她挣扎着还欲自己往前走,他不由分说,一把按住她的腿,一个蹲身已经将她背在了身后。这下,她终于不再有异议了。
九点多的光景,除却微弱晕黄的路灯外,外头已经漆黑一片。不远处人家的院子里头大概养有一只狗,或许是听到了他们走动的声响,止不住地大声吠了起来。偏僻的巷子里,少了霓虹灯的闪烁,月色显得格外清亮,那墙头娉婷的凌霄花正懒洋洋地吸收着月华。
她趴伏在他的背上,双手圈住他的脖颈,脸颊时而轻轻地蹭一蹭,只觉无尽的安心。
好像,他背着她,在月光下静静地一路走、一路走,便能就此走到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 摊破丑奴儿
十六摊破丑奴儿
“什么”犹如一道惊雷平地起,邱志宏登时火冒三丈,双眼瞪得有铜铃般大小。他用力地一拍茶几,怒声喝道:“当初强行要嫁给沈清赐的也是你半月后便是婚期,你这当儿突然跟我说不嫁了,你、你简直是胡闹”
邱怜绮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两手死死地抠住沙发上麻将凉垫的缝隙,却愣是一言都不发。秦秋玲自然也在一旁,正凄凄切切地哀求着邱志宏:“老爷,您息怒,怜绮她这是一时糊涂了,容我好生劝她一番再说吧”她不说还好,她一开口,邱志宏的火气却蹭地往上涨:“你劝你看看自己养的一对好儿女,没有一个是叫人省心的”
他大口地喘了会儿气,站起身来,硬声道:“半月后,婚礼如期举行。”还未曾及邱志宏举步,先前一直不说话的邱怜绮此刻却开了口,只大声而又硬邦邦地说道:“我不嫁”
邱志宏终于勃然变了色,右手已然高高扬起:“你再说一遍”怜绮抬首,竟是也堵着气:“我说,我不嫁了”邱志宏的手眼看着就要扇过来,秦秋玲忙一把拼命抓住,略带着哭腔哀求:“老爷,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怎能舍得打她”
“就是有你这般的慈母,才会叫她长成现今的这副模样”他怒不可揭,一个用力便挥开了秦秋玲。看着倔而犟的小女儿,他抑制着怒火,厉声问:“婚姻大事,岂容得你儿戏般说不嫁就不嫁好,你倒也给我说出一个不嫁的理由来”她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硬声的那几个字:“没有理由,就是不嫁。”
这么一下,邱志宏终是怒发冲冠,之前高扬的手也飞快地落了下来,“啪”的一声打在她脸颊,清脆而响亮。怜绮愣了一瞬,而后竟腾地一下而起,捂着脸便往外冲。一旁,秦秋玲早已泪水涟涟,揪着心口直喃喃“老爷、老爷啊”。手机直接下载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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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蕴与邱霖江下楼时,见到的便是这番模样。霖江快步上前,扶住父亲:“医生交代过,您心脏不好,切忌动怒。”搭着霖江的手在沙发上坐下,邱志宏极是痛心:“有这样的不孝女,我怎能不动怒”余光瞥到旁边还在抹泪的秦秋玲,他更是不满:“都说慈母多败儿,当初我怎么就娶了你这房姨太太”
望着白发渐长的邱志宏,邱霖江抿了抿嘴唇。沉吟片刻,邱霖江一边替父亲顺着后背,一边道:“到底这么多年夫妻了,这些气话父亲还是不要提的好,现在当务之急是怜绮的问题。我与如蕴怕是不大方便,就让小妈先去问清楚缘由,其他的再定吧”
叹着气,邱志宏点头,似是已乏了:“便按你说的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