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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该怎么办。”

听几个流氓说话很不客气,为首的拿个穿着一件短衫,手臂粗壮,领口开到了胸前,露出几撮胸毛,说话还带一些酒气。

余舒知道这是来收保护费的,她独身一人,没傻到和地痞作对,就站起身,客气地拱手道:“小弟是初来乍到,不懂街上规矩,几位大哥包涵,敢问这地方上租金是多少,我这就给补上。”

那地痞头子见她识相,态度稍好一些,介绍起业务来:“咱们是每个月初二收租,论地面不同,租价也不一样,这里是街中,人来人往的好地方,一个月得十两银子,今儿是十五,你且交上五两银子吧。”

余舒暗自皱眉,心道这群人还真敢 要,一个月十两,一年下来百来两银子,都够买一处房子了。

她转动目光,看看街道两旁,见没人奇怪她这边动静,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这秋桂坊上的地头蛇就是那长青帮了。

余舒伸手去掏钱带,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早上为了避过,身上只带了饭前,遂又拱手道:“真是对不住,今儿早上起晚了,出来急躁忘记拿钱,你看我明天来了再给补上好吗”

怎想一句话过,那地痞头子立即就变了脸,“等明天等明天你跑了不来呢,不是白叫你占了好几天地方。”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城南不知秋桂坊一处易地,少说也有十几处,出了这秋桂坊就不归他们管了,常就有些出来混饭吃的易客不想交保护费,隔几日换一个地方。

但余舒不清楚这些,陪着笑脸道:“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出来骗人的,能跑到哪里去,你们尽管放心,五两银子是吧,明天一早我就带前来。”

那地痞头子听她保证,冷笑一声,酒劲儿上来,话都没说,抬腿一脚踹在她小卦摊上,整个小摊车“咣当”一声倒翻出去,余舒慌忙后退了两步,被马扎绊倒,一屁股坐倒在路边上,摊声墨盒洒出来,飞溅在她头顶胸前,四周落满纸张,样子是极狼狈。

“嘶”余舒按着腿窝闷痛一声,心中恼火,她一手撑着地,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上墨汁,暗捏着拳头,抬头看着那一脸凶相的地痞头子,忍住脾气没拎着手边的马扎砸在他脸上。

“小子,明天还这个时候,把钱送到明源赌坊去,敢溜号子你就试试,躲到城北,爷们也能把你揪出来,噗”那地痞头子吐了一口稠黄的浓痰,不偏不倚黏在余舒鞋子上。

余舒不是个多能受气的人,这时被气的牙齿都有点打哆嗦,但为了生计,还是低着头升咽了这口气,待那三个人走了,才默默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扶起摊子,一瘸一拐地捡着摔得到处都是的零碎。

街面上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有半个人上前帮忙。

捡来捡去还少一只龟板,二两银子买的卜具,自是不能白丢了,余舒蹲在街边上,绷着脸看着行人脚下,半晌才瞅到落在路中间的龟板,被人一脚一脚跨过去,好险没被踩碎了。

她忙弓着腰,刚走两步,还没到跟前,就见一双黄人腿中间弯下一道人影,捡起那只龟板。

她赶紧伸着手挤上前:“不好意思,那是我”

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身旁不断有行人走过,她抬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傻了眼,万没想真能在偌大一座安陵城里 遇见她,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是你的”薛睿把刚才捡起的龟板递出去,顺道打量 了眼前的人,然而这少年脸上粘的黑乎乎的,看不清样子,他刚从街头上走过来,并未看到方才地痞逞凶。

余舒见他神色陌生,好像没有认出她,愣了下,便回过神,匆忙接过龟板,低咳一声,压粗了声音,试探着道了一声谢,也不知是想看看他是否认出来她,还是不想被他认出来。

“不必。”薛睿又扫了她一眼,便侧步从她身旁走过,进了她身后的酒馆。

余舒就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脸上干掉的墨迹,眼中恍惚,转过头不见了那人身影,低头苦笑一声,说不上心中是何滋味。

见面不相识,这不是第一次了。

她兀自去将捡回来的东西都放回暗柜里,没在街上逗留,心事重重地推着小车离开了街上。

酒馆里,薛睿坐在一楼里,一扭脸就能从窗口看到外面街道,他端着一杯酒,涓滴未动,等到余舒走没了影,他才收回目光,询问在柜台后头算账的孙掌柜。

“刚才门口是怎么了”

孙掌柜停下手上活,看一眼窗外,摇头道:“还不是长青帮收地租,那小哥儿许是没闲钱,就被教训了,说来他是无时运,来这儿有好些天了,红包没赚几个,整天就干耗着。”

薛睿又道:“掌柜的认得”

“嗯,那小哥儿人是不错的,来 头一天专程与我打了招呼,称是要考大衍,钱不够花才出来,我瞧他有几分本事,万许日后能中百元,平日是有照顾一二,不过瞧这样子,他明天是不会来了。”

小二眼神动动,抬手送酒入喉,仅饮一杯,便放下银两,起身离去。

余舒在路上找了河边把脸洗干净了,重新绑了头发,独坐一会儿,等心情平复才回家。

上午太阳好,余小修提议抱了杯子出来晒,景尘帮忙在墙下系绳子。

大门没关,余舒一推就开了,余小修和景尘听到门响,扭头见是她回来,余小修还奇怪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生意不好,”余舒若无其事地把少了一只轮子的推车靠墙放好,摸着脖子进了里屋。

景尘看看她单薄的背影,不知为何就是能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想也没想就放下手中绳子,跟了过去。

“景大哥,你上哪啊,绳子还没系好呢。”余小修抱着一床被子,先出来系绳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景尘的细心

余舒回到房里,在床边简陋的书桌前坐下,踢掉了在河边洗的半湿未干的鞋子,两腿曲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余小修做好的数学题,检查没几道,就跑了神,盯着纸张,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就连景尘何时走进来都不知道。

景尘极少见到 余舒发呆,她总会忙个不停,从船上一路辗转到了京城,她就没有闲下来过,不论何时何地她都是精神奕奕的样子,似乎是 有用不完的精力,让人误以为她都不会累。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偶尔会流露出疲倦的样子,就好像在山洞求生的那段日子,夜里他们都睡着的时候,她独自守夜,也会皱眉,也会叹气,偷偷打个盹儿,然后背一点动静惊醒,打着哈欠,守到天亮。

他安静地留意她,总能发现她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她脾气不好,饭量不大,高兴的时候笑起来会眯着眼睛,不好意思的时候眼睛会四处乱瞟,生气的时候说话声音会放低,想坏主意的时候会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