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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苑制服的学生,还有他们当中,面覆青纱,不以貌示人,却十分招人眼的纪星璇。

“奇怪”余舒喃喃自语。

“奇怪什么”

忽听背后应和,余舒扭过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薛睿,大概是习惯了他时不时在她身边冒个头,并未像前几次惊讶失态,而是小声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这案子不是他在审吗

薛睿隔着人群又扫了一眼公堂上的情景,在余舒肩上轻拍了一下:“随我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生意”

余舒揣着疑惑,跟着薛睿进了邻街一家冷清的酒馆,在客人稀少的一楼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酒。

余舒还以为薛睿有话要同他说,谁知道酒端上来后,他径自饮开,一杯接一杯,余舒瞪了半天不见他开口,两壶酒后,看他面无表情地续杯,一点要搭理她的迹象都没,她总算回过味来,合着这人叫上她来是陪他喝闷酒的。

余舒顿时乐了,倒是少见这人有烦心的时候,她眼珠子一转,从竹笼里抽了一双筷子,伸到桌子对面的薛睿面前敲了敲,唤起他注意力。

“心情不好要不要我来猜猜是为什么”

今天薛睿没在公堂上露面,她当时就纳闷,这案子是他在查,于情于理这会儿他都不该穿着一身闲服坐在这里喝酒。

薛睿神色不变,继续倒酒,“那你呢,方才在衙门外,你又在奇怪什么”

余舒转着手里的筷子,一语双关,“我奇怪的事情,不就是你心情不好的理由吗”

酒杯停在嘴边,薛睿深深看她一眼,道:“不论如何,夏江盈的案子已经结了,同你无关的事,不要有太多好奇心为好。”

夏江盈的案子就这么匆匆了结,果然另有隐情,余舒心想。

“你看我像是那种自找麻烦的人吗”余舒反问道,在桌上取了一只倒扣的酒杯,拿过薛睿手边的酒壶斟上,正要端起来饮一口解渴,就被一只手截走。

“我是借酒消愁,你凑什么热闹。”薛睿捏着蓝花瓷的圆口小杯,轻晃着里头澄清的酒液,挑眉道。

“许你有愁不许我有愁吗。拿来,”余舒嘁了一声,她要做什么不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替她做主,一手按了桌子半起身,伸长手臂去夺薛睿手中酒保薛睿手一缩躲过。仰头就将那杯酒送入口中。

余舒扑了个空,一不做二不休对着酒壶下手。却被薛睿早一步发现意图,放在桌上的手臂一扫而过,酒壶便落入他手中。

他放下酒杯,举起酒壶,仰头一边将那半壶酒倾入口中,一边故意侧目笑看着一脸气闷的余舒,酒滴汩汩入喉。心中骤然畅快一通。

余舒看到薛睿戏谑的目光,轻眯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突然往前一倾,握住他的手腕向下压去,将那半壶酒猛地往他嘴里灌。

薛睿措不及防,被呛了个正着,不少酒溢出来,急忙按住她的手让她停下,一面咳嗽。一面大笑道:“咳咳,哈哈哈,好了好了,别闹。我有正事和你说。”

余舒白眼,谁和他闹了,分明是他先起的头,“你还有正事我当你找我过来就是显摆你酒量有多好呢。”

“当然有正事,”薛睿抓着余舒瘦的有些硌手的手腕,不着痕迹地轻捏了一下,才松开,手背擦擦嘴角酒渍,清了清嗓子,道:“前阵子不是说有笔生意介绍给你,你还做不做”

余舒眼睛一亮,“当然要做,什么生意你先说来听听。”

薛睿道:“是你擅长的。”

余舒毫不自矜道:“我擅长的可多了,不知你说的是哪样。”

薛睿目光闪动,不慌不忙地吐了两个字:“赌易。”

余舒笑容一滞,心中升起了警惕,坐回了凳子上,冲薛睿装傻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擅长赌易,就因为上次在春香楼聚赌被你逮着”

曹子辛对她算术能力的认知,仅限于一个账房先生的水平,她在义阳城横扫宝仁赌坊的事儿,就连纪家都糊涂着,他又从哪儿得知她擅长此道。

薛睿把玩着桌上的空酒杯,道:“你既然记得上次被我抓个正着,难道不知那件事是我经手查办的吗这期间发生什么,我一清二楚,你想来不知,你解出那两道价值百两的题目,是何人所出。”

原来是在这里露了马脚,余舒现在想起来那天的事,还觉得郁闷,那次她为夏明明出头,还想着赚人家的,结果是被人家反过来坑了,眼看着二百两雪花银插翅膀飞了,白让她激动一场。

“不是说是庄家出的题目吗,应该是长青帮找来的人吧。”

“长青帮若能请来这样的帮手,就不只在城南占上一个秋桂坊了,”薛睿道,“那几道题目是从太史书苑泄出去的,出题的人是算科的韩闻广先生,本来是留给学生作为功课用。”

余舒摸着下巴道:“是太史书苑的先生啊,难怪那几道题目那么难,花费我好半天工夫。”

薛睿表情古怪地问:“你竟没听说过太史书苑的韩老先生”

“怎么这人很有名吗”

“十年大衍试,三届大算子都是他的亲传学生,你说他有名吗”薛睿好整以暇地反问道。

余舒惊讶地张大嘴,连续十年垄断大衍试算学一科冠首,那这老头是够牛掰的。还好她那天没有装大把那四道题都解出来,不然就太招人怀疑了。

“他出的题目,就是他门下的学生也常常要头疼几日才有结果,你能在半个时辰里解出两道,我说你擅长此道有错吗,”薛睿拿一种百思不得其的目光看着余舒,怀疑道:“实话说,我有时候真是好奇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本事,纪家的易学是属奇门一派,为何你算学如此出色若只是自学,那你未免太过天资。”

余舒哂笑:“你就当我是天资过人好了。”

总不能告诉他,她来自五百年后,数学水平领先他们这些古人几个世纪吧。

好在薛睿并不较真,没有继续探究下去,而是回到刚才的话题:“我刚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要不要接我这单生意。”

余舒坐正了身体:“这话怎么说,又成了你的生意”

薛睿解释道:

“城北的富贵闲人多,玩乐的花样自然也多。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个做东摆场子赌易,说来可笑,这些人多是不懂易的。只是身边府上养着易客,借此攀比,争一争头脸。我才回京城两个月。就接了四五封请帖,总避着不过去。遭他们背后议论,也不是法子。这个月底就有一场赌,你是否愿同我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别的不说,这里头能见到七八位大易师是有的,介时我再为你引见一二,往后你好方便登门拜访。”

这番话说的余舒颇为心动。城南和城北的易学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能有这机会混到城北的易者圈子里,对她来说的确是件好事,她总不能一直在秋桂坊上摆摊,迟早是要往上爬。

薛睿的好意她懂,虽然他说的好像是请她帮忙的样子,但就凭薛家门第,府上怎么可能找不到充当门面的易客,非要她来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