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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来:“我和景尘、哦,就是你们口中的道子,我和他是一年前在江南义阳城相识的,他曾对我有过恩情,所以我心中存了一份感激,和他结为朋友,去年四月,他突然向我辞别,离开义阳城,我原以为无缘再见,谁知两个月后,我乘船北上进京,竟在途中又遇了他,只是那时他身受重伤,被人弃置江中,奄奄一息地让人打捞上来,差点丢了性命,我认出他来,为了报恩自然是悉心照料,谁知他醒过来后,不仅失了声音,还失了记忆。景尘,你从不说谎,你告诉他们,我说的这些可有半句假话”

在场几人,多是乍一听到景尘这番惊险遭遇,无不瞠目,尤以任奇鸣脸色最差,刘昙则是面露惊牛而那纪怀山和纪星璇则是没料到这一段,相视一眼,都在心中道了一声不妙,他们本来以为余舒对道子最多是知交好友,哪想还扯上了救命之恩。

景尘看着余舒,道:“确有其事,小鱼所言绝无半句虚假,若不是她当时在江上救下我,我现在已是江中一堆白骨,后来我们遭人劫船,也是她带着我逃生,我才得保一命。”

纪怀山老奸巨猾,见事态有变,便唏嘘出声,“想不到道子还有这一番历险,真是万幸,如此,你也算是有情有义,知恩图报了。”

他来充好人,一句话就将余舒的“救命之恩”,小化成了知恩图报。

余舒心中有数,暗藏冷笑,这老东西,以为她说出这些,图的是这一点功劳吗

任奇鸣这时已知他先前冤屈了余舒,还让人扭断了她的手指,黑面上有一点窘迫,心中愧疚,却拉不下脸来赔不是,口气僵硬道:“你若是一早就将实情相告,本府也不会心生误会,以为你另有居心,故意隐瞒道子下落。”

“大人没有误会,我的确是故意隐瞒了他的下落,”余舒一语惊人,察觉到薛睿落在她肩上手臂一动,仰起头,羞愧地对着这个一心维护他的男人:“大哥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些时日,其实初九那天我出城去找景尘,在林子里见到他了。”

面对她的歉意,薛睿苦笑,他能说,他已经猜到了吗

余舒不理其余人是何态度,低头咳嗽了两下,继续对任奇鸣道:“我们进京之后的事,就是大哥刚才对您所讲的那样,别的没有差错,只不过,这两天是我让景尘藏身在城南小院中,我一直都知道他人在哪儿,您之前审问时,我是故意隐瞒。”

任奇鸣夹紧眉心:“你这女子,知情不报,又藏匿道子,究竟是何用意”

“唉,”余舒长叹一声:

“大人听不明白吗,景尘身为皇室中人,又是身份尊贵的道子,云华易子和麓月公主的后人,他初次下山,一来身无长物令人眼红,二来无江湖仇人,三来他武功高强并非宵小能够暗算,然而他途中竟遭人杀害,又用银针毒计让他失声失忆,我此前不知他身份,只是想不通什么人要对他痛下杀手。”

余舒中间停下喘气,众人都是屏气凝神,恐怕错听了重点:“后来,景尘前不久恢复了记忆才告诉我,他这次下山,京城是有人来接他的,他是在前去同迎接的人会和当中遭人陷害,我听了这些,才恍然大悟,那有心害他的人分明是早有预谋,并且很可能就藏身在京中,偏他失去这一段记忆不得恢复,想不起是何人杀手。这种情况下,危机重重,景尘怎么可能冒然露面”

看着任奇鸣脸色变幻,余舒长提了一口气,一使劲儿,竟然从椅子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忍住目眩,红着眼睛,愤声控诉:“试问,大人您抓我来审问,又用刑威胁,我若是为了明哲保身,就出卖景尘的下落这不是卖友求荣,无耻下溅吗我余舒虽是女子,没有丈夫骨气,却也知道一个义字怎么写”

锵锵之声,众人听的耳根一鸣,一番话,说的人心鼓鼓,余舒在人前,一摇身就从之前的“居心叵测”隐瞒道子下落,一转眼变成了用心良苦保护道子安全,任凭谁也不会怀疑她的用心薛睿眼中异色一闪,看着余舒发白且冷硬侧脸,心中忽地有些明白,她这一场隐忍,被拧断了手指也紧闭牙关,是为何。

纪星璇皱起眉头,不料她接连设障,却还是让她翻了身,她到底还是小看了她。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门外传来,未见人,但听笑声似风泉:“呵呵,好一个义字怎写,这等重情重义的女儿,本座竟要见一见。”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害人者,人恒害之三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门外传来,未见人,但听笑声似风泉:“呵呵,好一个义字怎写,这等重情重义的女儿,本座竟要见一见。”

余舒转过头,目光一炫,微微眯了眼,就见楼门外,举步走进一道人影,身材颀长潇洒,一袭月衫美服,肩有紫领乌绶,项挂一条银红蛟带,冠是朝天鹤翅,形貌难以言容,一眼是而立,再看是弱冠,却瞧知天命,后望又已不惑之年。

若有善面相者,见到此人,必当惊叹,呜呼,竟是天人在世,不敬窥其颜余舒恍惚是想,这便是司天监的大提点吗,竟像个神仙似的。

在座之人皆起身,在立之人皆长身相拜,口中恭然敬然:“太书。”

“见过太书。”

“下官拜见太书。”

就连九皇子刘昙都低头问候,以“太书”尊称,在场没有动作的,就只有余舒和景尘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了。

“无须多礼,”大提点面含一点笑,扫过众人,先在景尘身上一顿,而后落在余舒身上,道:“就是你护送了道子进京吗”

余舒急忙低头,伸手作揖,知其身份不敢不恭敬:“小民余舒,见过大提点,我与景尘乃是好友,谈不上护送,路上相互照应罢了。”

殊不知这话停在知情者耳中,另有一番味道,大提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道:“如此,你也辛苦了。”

说着,又看向景尘,面色柔和道:“景尘,怀贤道长的身体可好”

景尘面色一肃,道:“师父老人家身体安康,让我见到您以后问候,还有一把剑让我带给您作为礼物,只是路上我遭人暗算,遗失了。”

“不打紧,身外物丢便丢了,人没事就好,”大提点抬起手轻落在他肩上,拍了拍,温言道:“难为你路上遇险,又四处躲藏,如今回来了,有本座在,无需担忧其他。”

他这两句话若有所指,景尘是听懂了一些,其他人一概不知。

任奇鸣走上前,揖手道:“太书,事情经过是”

“本座已知,不必赘述,”大提点对任奇鸣轻摆了一下袖子,对众人道:“夜已深了,如今道子寻回,本座要带他进宫面圣,好让圣上安心。你们且都散了吧,回去该做什么的做什么,其余的,明日再说。”

“是,太书。”

纪怀山最先一礼告退,他今天是好处得了,内情也听说了不少,实在是收获不浅,不白做戏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