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侥幸逃脱,后来处心积虑,替先人报仇若说是忠人之事,难不成有谁用他妻儿威胁,否则,谁能唆使得动一名有易子大能之人呢”
余舒舔舔嘴唇,心道:一般人或许是使唤不动一名易子,可是比易子还有本事的人呢
譬如
易子的师父。
这个念头一起,余舒呼吸顿促,忽就想起来,青铮道人曾在酒后对她说话的一席话――为师迄今,只收过两个徒弟,上一个是三十年前的事啦,唔,论辈分你该叫他师兄,不过论起资质,你这丫头是不如他一根头发,你师兄人也孝顺,娶妻生子后一样很听为师的话。
余舒两只眼睛猛地一亮,竟冒出一个奇巧惊人的推测――那云华易子,该不会是青铮道人三十年前收的那个大徒弟吧
“阿舒,你想到什么了”薛睿看着她脸色几变,问道。
余舒轻提了一口气,按下阵阵心惊,抬头看着薛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对他说实话:“大哥可曾听我说起过我师父他老人家”
薛睿一时没想到她为何突然转移了话题,回道:“你告诉过我,你的师父是道门中的隐士高人,就在义阳收你为徒,传你奇术绝学,为你招来纪家眼红陷害的六爻卜术,就是他所传授。”
余舒点点头,面色复杂道:
“不错,我师父青铮道人,对我的确是有再造之恩,我是他收的第二个徒弟,师父说过,就在他收我之前,大概三十年前,他曾有过一个大徒弟,我还有一个师兄。”
薛睿神情一凝,脱口道:
“你是说,云华易子会是你那个师兄”
余舒揉了下眉头,无奈道:
“十有八九是了。”
如果云华进京也是为了玄女六壬书,那她想不出来他不是青铮老头教出来的徒弟的理由。
第四百九十九章 十公主之死
二十年前名动京城的云华易子是余舒的师兄,这个认知太过惊人,薛睿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接受。
余舒不比他淡定,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还是薛睿先开口问道:“你如何肯定就是他你师父可曾提过你师兄的名讳,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余舒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背井离乡,带着小修从江南远赴京城”
“为了摆脱纪家,出人头地”
当初纪家在义阳势大,余舒为了给赵慧申冤,对簿公堂,揭露纪家大易馆批注假命签替人谋财害命之事,因此彻底得罪了纪家,薛睿作为知情人,知道余舒是在那之后,才离开义阳城,到安陵来谋出路。
“是也不尽是,我到京城来,另一个原因是受了师父的嘱托,我怀疑云华同样是因为这个嘱托,才进京赶考,故意接近麓月公主。”
薛睿正色起来,坐直了身子,问道:“是何嘱托”
余舒自从来到这个朝代,至今有两件事藏得最深,是她打算烂到肚子里的,其一,是她借尸还魂,其二,便是青铮道人当日这一件委托。
她曾在青铮面前立下誓言,有生之年,一定要帮他找到玄女六壬书毁掉它,并且不能学习那本书上的本事。
青铮早告诉她,这本书在大提点的手上,司天监的大提点是什么人,她在安陵城混过才晓得,天子脚下数一数二的重臣,那可是她拍马都难及的大人物。
要从他手里拿到玄女六壬书,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余舒一动都不敢妄动。
现在了解到云华易子当年的隐私,余舒仿佛看见了她是如何走上他的老路,不禁警醒,也愈发坚定了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人知道青铮的委托。
就连薛睿都不行,因为她还不能百分百地信任他。除非是――“大哥要发誓不泄露给第三个人,我才能告诉你这个秘密。”
薛睿被余舒一眨不眨地盯着,心情有些微妙,他能察觉得到她此刻流露出的不信任,按本说他应该感到不悦,可事实上,他却觉得有些高兴。
因为她正打算与他分享她的秘密,并且这个秘密。他是她第一个说起的人。
看她一本正经的提出要求,说是不信任,分明就是信任。
他所钟情的这个姑娘,大多时候狡猾的让人头疼牙痒,可有些时候,她又简单直白的惹人爱惜。
“我。薛城碧,今日在此立誓,以我一生之性命担保,若将余舒之秘,与任何旁人提及,则尸首异处,不得好死,来生六道沦为刍狗。”
一席真誓言,话毕后。他看着余舒绷起的脸色,忽而一笑,伸手在她腮上轻轻一掐,道:“现在可以说了”
余舒深深看他一眼,慢慢道:“师父要我找到玄女六壬书毁了它。”
“”薛睿一时惊得无言。
对于玄女六壬书,他知之不多,但也从余舒口中听到,大安祸子一说正是出自这上头,可想而知这本书上藏着多少攸关国事的机密。动辄便能取人性命。
余舒要毁掉这本书。单有这一行止,就无异于是叛臣贼子了。
现在薛睿知道余舒为何郑重其事地要他发誓了。这样的目的,敢泄露出去,就是一个“死”字。
“所以我想,云华会不会也是和我一样受了委托,要毁掉玄女六壬书,但是他最后被人识破了,所以才命丧于此。再加上他的年纪,还有你告诉我,他家乡早有妻室,这些情况都让我觉得,他就是我师父口中的那个大师兄。”
余舒将她的推测完全告诉了薛睿,毫无戒心。
“是极有可能,”薛睿犹豫道,“但是凭这几样,也不能十分确定就是他,你师父还有提过你那位师兄别的特征吗”
余舒摇摇头,“没了,师父从不和我多说他的事,这还是喝了酒,才吐露了几句,被我记下了。”
虽然没有一样确实的证据,但余舒直觉告诉她,云华就是青铮的大徒弟,错不了。
“若他真是你师兄,你何不用你那卜人死运的奇术追算一番,看他是不是因为玄女六壬书才落得一死”薛睿提议。
余舒皱眉,道:“大哥不知道,我的祸时法则,确是可以卜人死因不错,可是有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一要知道此人生辰,二要知道此人死时,三要有相同的祸事做为引子。这前两条还好满足,只是最后一样难了,如果他真是因为那本书死的,前无古人,我也算不出来啊。”
薛睿可惜地一叹,又觉得余舒算不出来是正常,真是她能知尽天下死情,那就是活阎王了。
“那你打算如何,果真要遵循你师父的嘱托,毁掉那本书吗”薛睿试探地问道。
余舒脸上有些许的茫然和迟疑,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她冷静地说:“现在说什么还早,待我弄清楚玄女六壬书上究竟藏着什么,再作决定不迟。”
她是答应青铮要帮他毁掉那本书没错,但是摆在一切之前的,首先是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薛睿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她毅然的神情,眸中闪烁着莫名之色。
饭后,余舒拿着十公主的八字一个人上了楼。
薛睿没有上去打扰她,就在楼下摆了香案茗座,烧水煮茶,静心等待着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