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妃嫔宁愿各吃各的,瑞皇后也就没有把人都叫到她的栖梧宫来讨嫌。
皇后驾到,钟粹宫刚刚摆好了席面,薛贵妃没有出门迎接,等到瑞皇后进到殿内,才叫宫女搀扶她起来。
“无须多礼,妹妹坐下吧。”瑞皇后看着薛贵妃不胜脂粉的憔悴模样,心情相当复杂,她一面嫉妒这个女人曾经万千宠爱于一身,一面又觉得她和自己是同病相怜。
薛贵妃挺着大肚子坐下了,对着瑞皇后微微笑道:“今年除夕冷清的不像话,姐姐莫不是觉得孤单,特来寻我作伴”
没有接话,瑞皇后行至桌边,挥袖对殿内侍从道:“你们都先下去。”有一半人没动起先没动,见到薛贵妃摆手,才相继倒退出去。
很快的,空荡荡的殿宇中就剩下瑞皇后和薛贵妃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瑞皇后最先开口,她双目微微泛红,像是极力压抑着脾气:“薛赫,本宫要你一句实话,我的瑶儿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
薛贵妃闺名乃是一个赫字,赫,乃赤红之色。
许久没有人叫起她这个名字,薛贵妃恍了一下神,抬头看着瑞皇后,嘴角笑容渐渐冷却了
“是谁害死了十公主皇后不该问我,该问问你自己。”
宁王的手脚的确是干净,但是瑞皇后的亲生女儿,她岂能不知,只要用心追查,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可是瑞皇后就算猜到了元凶是谁,也不会声张出去。三年前瑞皇后正是凭借十公主之死,狠狠将她打压了下去,尝到了甜头,这三年以来,瑞皇后也是凭借十公主之死,一脚一脚地往她头上踩。
事到如今,她又跑来兴师问罪,做出这副悲愤交加的样子给谁看。
瑞皇后僵直了背脊,她能读懂对面那个女人眼中的不齿与鄙夷,却发不起火来,因为她底气不足,因为她心虚。
“皇后当真不知”薛贵妃冷笑道:“十公主虽在深宫之中,却与一名外臣私相授受,早在我侄儿之前,就与人私定了终身,焉知那名男子是故意引诱她,她却为了摆脱皇上指婚,听信他人奸计,在观海楼上纵身一跃投入湖中,陷害给我那小侄女,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她一命呜呼,害了别人,也害了她自己。”
殿内灯火通明,照得瑞皇后面色如纸。
“别说了。”
“不是你要问么,皇后你猜,刚才我说的那些事,皇上他知不知情我猜他是知道的,这宫里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皇上的呢可他明明知道是谁害死了你的宝贝女儿,却始终没有惩戒那个罪魁祸首,仍旧是宠爱有加,甚至于病重之时,让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担当监国大任。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他根本就没有把你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闭嘴。”
“哦,对了,还有早早就夭折的五皇子,那可是皇上的嫡子,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至今也没有找到凶手,真是可怜。”
“我让你闭嘴”瑞皇后面目狰狞地盯着薛贵妃,人前的雍容宽和全不见了,大有她再多说一个字,就要和她拼命的架势。
薛贵妃却是笑了,毫不畏惧地补了她最后一刀:“听说淑妃前日去你那儿讨要东宫锁印,说是该让宁王迁进去,方便宁王处理朝政,不知皇后答没答应”
瑞皇后怒到顶点,手心都抓破了,一双眼睛似火烧红,她几次呼吸,就在薛贵妃面前紧闭双眼,慢慢地血色又回到她脸上。
须臾,她猛地睁开眼,定定望着薛贵妃,哑声道:“本宫与你联手,势必将宁王逐出京城”
薛贵妃病态的脸上,泛起一抹潋滟的笑容。
第七百四十九章 新年伊始
大年初一,新年新气象,昨晚一家人守岁到半夜也不觉累余舒清早起来就带着余小修去给家里长辈们磕头吃了早点,裴敬带着夫人女儿一起赶了过来,一时间子孙满堂,贺老太太身为两家唯一的老人,红包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发,破了财,反而笑得开了花。
街头庆春的鞭炮声响不停,不时有人登门拜年,多是冲着余舒来的,也有贺芳芝的友人和邻里人家,值得一提的是敬王府也派了一位管事过来说吉祥话,顺带也有敬王一幅亲笔字画,赠予余舒。
等人走后,裴敬就和贺芳芝议论道:“想不到敬王殿下如此平易近人,实在不像是外面谣传的清高孤傲。”
余舒心中不以为然,原先她也被刘昙的沉默寡言唬住过,直到薛睿出事,才看透他是个薄情寡义之徒,而今惺惺作态,不过是因为她有交好的价值。
一个上午就在迎客送客中度过,饶是余舒只说几句客气话,也觉得累人,快到中午,她一直等的人总算是来了。
昨日宁王府宴散,薛睿就和她说好了今天会来,其实按道理应该她到薛府去给薛相爷拜年,出于种种原因,才换成是薛睿来找她。
听到下人禀报,余舒就起身出了客厅迎人,远远地就看见薛睿一身新衣新帽器宇轩昂,身后跟着两个侍从,抱着什么东西从大门的方向走过来。
薛睿也看见了她,面上不禁挂起了笑。一直来到她面前,站住脚步,微微仰头打量台阶上亭亭玉立的佳人,只见她一袭银白底子掐腰缎袄,直筒长裙齐脚绣着一圈银红的菡萏含苞欲放,与她肩头一圈火红的狐皮帔子遥相辉映,衬得她肤色明媚,眉目动人。
更让他欢喜的是她虽没佩带几件首饰,但那钗头与耳珰,每一件都是用他精挑细选的珠玉宝石打造的。男人大多是有这样的虚荣。希望心爱之人衣食住行都不假他人之手,他也不例外。
两个人就杵在客厅门口脉脉传情,要不是贺芳芝出声喊人,就是站上一个时辰都不觉冷。
“侄儿给两位叔伯拜年。祝阖家欢喜。连年有余。”薛睿一进门就鞠躬行礼。贺芳芝泰然受之,倒是裴敬摇手站起来避过了,论辈分薛睿是晚辈。但是再怎么说他都是朝廷命官,就算他和余舒兄妹相城,裴敬自知一介商人,担不起他拜见。
见此情景,薛睿尽管无奈,却也没有上赶着认亲,免得被未来岳父和舅丈人瞧出端倪。
在客厅坐没多大会儿,余舒就寻了由头说带薛睿去见贺老太太和赵慧,两人离开人前,总算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惜谈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时政要闻。
“昨天你和我说的话,我回家想了想才明白,”余舒压低了声音说:“大提点把孔芪带走,只要一问就能辨真假,知道十公主确是死于宁王的陷阱,但他未必就会公正处理,没有玄女书和天命太骨,皇上不能选定继承人,所以要扶植宁王,一旦宁王坐实了残害手足的罪名,那这监国之位势必要换人来坐。”
眼见宁王倒霉,她光顾着幸灾乐祸,薛睿却断定,宁王倒台不见得是好事。她本身对政治一窍不通,但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渐渐学会了如何审视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