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分节阅读 89(1 / 2)

煎熬

林曦倚着床头拿本书看,没翻几页,心里气愤难平,实在看不下去,遂将书一丢,抱膝坐着发怔。

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身上发寒,她忙脱了外衣,躺下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苏哲的话总在耳边响:我不理你这种女人我不理你这种女人她几乎要把肺气炸了,一口郁气梗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没一会儿,右胁下竟隐隐的闷痛起来,接着又觉得头疼。

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正似睡非睡,就听着窗下有些动静,好像有人在说话,开始很低,后来调子就高了,还不止一个。她只觉耳边嗡嗡的,震得难受,便慢慢缩进被子里,奇怪的很,那声音还是能透进来,但又听不清。

她想爬起来看看,又动不了似的浑身发软,正烦燥,听又安静下来了。

她缓口气,心里还是不适,嘴里又作干,忍忍忍不住,便撑着坐起,拿过杯子就冷水喝了两口,想着躺下来,却不自觉的探出身去,掀了窗帘看。却见外面一地银白,三个身影正往路边走,居中一人浑身是雪,被旁边两人拉扯着,极不情愿的样子。

她望着那身形,一时竟呆住了,直到他们没影儿也回不过神来。

方毅关了门,回身看苏哲站着不动,因屋里暖,片刻,就见他头上滚下水来,衣服上的雪也开始化,地板上淋了一摊。

杜雷将外衣挂好,回脸看到,忙上前拽他,一边说:“去泡个澡吧,你吃了没有,我下面条给你。”

那苏哲也不动,也不应声。

方毅哼一声,将大衣一甩:“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杜雷忙拿眼睛瞅他,一边帮苏哲脱大衣,又冲方毅道:“你倒杯热水来。”

方毅气恼难平,先是不理,后看苏哲脸色雪白,只得哼哼着进厨房,不一会儿,一手端着热水,一手提一瓶酒出来。

下去两杯酒,杜雷看苏哲似缓些过来,遂起身去煮面条。

这边方毅也倒一杯慢慢喝,末了道:“行了,明天梁卫国再陪我去请顿饭,就能定下来用不了那么多,明天我再输些就够了。”说着从内袋里掏出一大叠钞票放在几上。

苏哲垂眼看着,一声不出。

杜雷把面放到餐桌上,招呼苏哲来吃,喊了两声,一点动静没有,他遂过来拉。

苏哲起先不动,后一抖手,硬从他手掌中挣脱开来:“我不饿”

杜雷听他声音低哑,便一皱眉:“不饿你也得吃”说着伸手搭他的肩。

苏哲朝后略让,杜雷紧着向前一探,一下抓个正着。苏哲把眉一挑,提高声音:“我不饿”脸上隐隐起了愠怒。

杜雷不理,揪着他的毛衣想拉他起来,一拉没拉动,再拉,就见苏哲将臂一翻,反手抓他的这只胳膊,下面起右腿踹他的脚踝。杜雷赶忙斜迈一步,转到沙发侧面,手腕一转,不松,反而用力下按,另一手跟着掐住他的左肩。

苏哲一招不成,反被他制住,大怒,遂顺势向下滑,起腿上踢。

杜雷看他速度很快,劲道亦足,知道他来真的了,遂也不客气,起拳由下至上打他的脚尖。

苏哲没躲开,脚趾一片麻痛,但却脱了杜雷的控制。

方毅倚在小沙发上,看那两人拳来脚去,看戏似的,但脸上却发怔,不知想着什么。

苏哲到底跟了林曦一天,又没吃东西,再受几小时的寒风冷雪;他先还凭着怒意支撑,后来被杜雷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一跤下去,再起不来。

杜雷看着他,也不拉,半晌沉声道:“你不是对小妹好吗那小妹有喜欢的人了你为什么不替她高兴你这样子算什么小妹知道了怎么想你不是逼着她难过吗你这也叫对小妹好”

苏哲先坐在地上发呆,末了一笑,踉跄着站起来,挪到桌边,伸手拿过筷子,夹起面条就往嘴里塞;也不嚼,囫囵着吞下去,几口就咽完了;而后摇摇晃晃的进了卧室,回手关了门。

杜雷一旁看着,只觉阵阵难受,却想不出为什么;再回身看方毅,见他还是怔怔的,想着问他两句话,好弄明白怎么回事;忽看他微一扬眉,冷笑道:“我就不信曦子能喜欢你一辈子”说着慢慢眯起眼睛,一口喝干杯里的酒。

杜雷听他语气中恨意重重,却又夹着更多的赌气,再想苏哲的状况,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正愣神,听“叭”的轻响,那只高脚酒杯忽的自颈部齐根而断,杯体落地,立时碎了。

方毅将杯托往几上一顿,一言不发,起身往小卧室去。

杜雷站了半晌,左右看看,忽觉哭笑不得,再看钟,知道是不好再回去了,只得轻叹一声,拿了方毅的大衣来,担在身上,倚着沙发闭目养神。

林曦一夜似睡非睡,总觉得外面天亮了,心里不想睡,眼睛却睁不开,好容易缓过劲来,拿手表一看,已七点多了,她不愿再躺着,遂慢慢的坐起来,就感头晕沉沉的,直要往下栽,想着理些思路,却什么也抓不住,一团糊涂。

直坐了半个小时,林曦才渐渐想出事来,苏哲银白的背影清清的在眼前晃,她忽觉得想哭,心里不知是怨恨还是委屈,恨不得他就在面前,一口气把话说清楚才好。

勉强吃了两口饭,林曦正想偷空出去,就见林蔚天紧盯着她看,还要伸手摸她的头:“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林曦忙让开:“没有没有,我穿得多”说着就往门外去。

林蔚天喊了两声没回应,只得又回来,继续看报纸。

林曦到了苏哲楼下,有些犹豫,来回转转圈,最后还是不放心,遂一步一步挪上去。

待开了门,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她忽觉心里发紧,一口气吸了一半上不来,头越发的疼了。她定会儿神,去打方毅的电话,也是不在。

林曦便往沙发上一坐,失魂落魄,一径儿发愣,后忽又想到杜雷,忙又抓起电话来。

杜雷听是林曦,又问苏哲,倒松口气,便道:“大概是出去吃东西了。今天晚上我给信水做生日,他们都答应过来,还说会喊你一块儿来。”

林曦一听,吃个定心丸,立时不急了,就要挂电话,就听杜雷又说:“我再多说句话不说吧憋不住,说吧,也是多嘴。小妹听听吧”

林曦猜出他要说什么,倒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又忍不住想听,遂不出声。

杜雷缓口气道:“昨晚我跟他打了一架,我说小妹有男朋友了不是件好事我们都应该高兴才对,你这样子耍脾气不对。今天早上我看他好多了小妹也不要再生气了,道理讲清了就好。”

林曦听着这话跟自己所想有出入,还不好跟他辩,只得说:“那晚上再见吧”

杜雷还想再替苏哲开脱两句,但又觉得抓不着边。他隐隐觉得自己说什么并帮不上忙,连带着方毅在内,那三人的事只能他们自己解决,旁人一则看不透,再则理不清,多话反而是废话,没准儿还会成坏话,遂不多说,挂了。

林曦闷坐着不动,心里一会儿平静一会儿闹腾,不得一点安生;脑袋里跟跑马似的,零星琐事的片片断断,风驰电掣般来来往往,搅得她恨不得瘫下来才好,但躺下了反而更喘不过气。

她探探自己的额,是有些热似的,便慢吞吞的取了体温计来测,果然是起了低烧,遂吃片扑热息痛,又喝了两杯热水,缩在沙发上小睡。

到了十二点,还不见苏哲的影子,林曦越发神摇意夺,坐立不安,再看外面又飞起了大雪,她不由得又给方毅打电话,还是没回来。

她便一边宽慰自己别担心,一边想着做点什么事才好,遂进了苏哲的房间,打开衣橱收拾他的衣物。

正忙着,忽想起他说过的保险箱的事,不自主的摸索一番,真发现底层的一块板是拼接起来的,不显眼处有个小小的暗销;她轻轻一拨,果然开了,里面真有一个嵌在墙内的保险箱。

林曦呆看半晌,莫名的起了一片感伤,头上的钝痛沿着中轴线一寸寸的传下来,由颈至胸,由胸至腹,最后一回旋,又漫上心头,先凝成一点,而后慢慢散开,愈演愈烈,击得她左胸阵阵抽痛,浑身都要散了。

她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去,轻轻按了六个键,只听“嚓”的一声,小门应声而开。

林曦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忙用力合上小门,急急的奔到阳台,极力向外看。

天地间银妆素裹,一片白茫茫,哪里有那个熟悉得如同自己的身影

透过飞舞的雪花,苏哲一眨不眨的看着迎面的照壁,如此精美庄严的建筑,靠近它,一切的哀伤愁苦便会消退。

他喜欢这儿,倾斜的坡地,春夏芳草萋萋,秋冬劲木凛凛;爬满紫藤的长廊半环着,永远的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