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何意思”
“他不是来说服我助他,这是一招离间之计,要离间的是我与瑞王”
新帝来了,说了几句话,可要是稍后瑞王知晓,定会对这谈话内容感兴趣。慕容恒对瑞王来说,是个可大可小的存在,但不多不少慕容恒又知晓瑞王手握五石散生意的事,新帝会怀疑是瑞王背里使了手段。
慕容恒借守母孝退让,更让新帝对瑞王疑心重重,新帝得位不易,他不想失掉帝位,狠下决心,忍受莫大的痛苦戒掉毒\瘾。
新帝戒瘾,这一点确实是慕容恒未想到的,怕是瑞王也没想到。早期使人给新帝下药,是慕容恒下的令,在新帝染上瘾之后便撤了自己的人手,保存自己的实力,后面的事却是瑞王在做。据慕容恒得到的消息,新帝一直怀疑对给他下药、令他染瘾的人是瑞王。
红燕道:“禀王爷,乔侧妃将酒席摆好了,问王爷可要继续用膳。”
“走”
慕容恒心里暗自琢磨,新帝突然驾临,说了几句话便离开,明明知道他对新帝有芥蒂,就如新帝对慕容恒心存芥蒂一样。
而他与瑞王之间,仅仅是利益关系。
在皇家,亲情原就淡薄。
可新帝会不会还有别的招式若瑞王得晓新帝驾临惠王府,又会不会生疑
身为当权者,疑心重几乎成了通病。
就在他一路思忖之时,只听乔侧妃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尖叫声,却是来喜大唤:“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慕容恒紧走几步,冲入院子,只见三名黑衣蒙面人出现在院中,而乔侧妃与乔婆子已倒卧血泊,一侧是花容失色的来喜,正捂着受伤的右臂扯着嗓子大叫。
二安子、红燕纵身一闪,拦住两名蒙面人的去路。
慕容恒抱住乔侧妃,一剑毙命,乔侧妃早已香消玉殒。
对这个女子,他更多的愧疚,他们从未真正有过一次夫妻之实,可乔侧妃却付出了十分的真心痴情,这几年更是用心照顾着他,替他打理着惠王府,他亦给予了乔侧妃莫大的敬重与信任。
来不及说别离的话,乔侧妃就这样死了。
在新帝离开之后,乔侧妃没了
二安子困住一名刺客,正要动手缚住,不想那人脑袋一歪,嘴角溢出一缕黑血,立时毙命。
红燕这边也是一样,不待她与几名护卫捉人,人已经死了。
另一名刺客更是在激战中被护卫所杀。
三人全都毙命。
这些刺客全都是死士,以他们的武功,只要想活,定能逃出去,却故意与二安子等人久缠,在越来越多的护卫攻击下个个都选择了死。
这分明就是人为布局好的棋子。
慕容恒忘了时间,他以为自己不会心痛,可抱着乔侧妃的这刻,却难掩悲伤,就算对她无情,到底朝夕相处了三载有余。
“禀王爷,这是从其中一名刺客身上发现的。”
这是一枚摄政王府的令牌
来喜大叫着:“王爷,是摄政王派人杀了乔妃,你一定要给乔妃报仇。”
慕容恒不语,垂眸看着怀里已没了气息的
tang年轻女子。他又忆起当年揭开盖头,初见乔侧妃时的模样。
他对乔侧妃男女之情少,兄妹之情多。
抱着乔侧妃,亦如抱住他心爱的妹妹。
一年多前,他另给安阳寻了一门亲事,将安阳远嫁南方益州,只期望安阳能得一平安避开京城的恩怨是非。前不久,他收到安阳从益州转来的家书,说她已怀有四月身孕,驸马待她颇是敬重,驸马原配留下的继女也甚是乖巧听话,与她所出的倩儿更是姐妹相称。
益州书香门第、名门世家公子杨明河,是京城杨家的一个分支,因祖上在益州为官,迎娶益州名门女为妻,后世子孙居于益州,便有了今日益州杨氏。
慕容恒将安阳下嫁益州杨氏,是听说杨家族规森严,有“男子三十无子方纳妾”的祖训,这杨明河早前娶有一妻罗氏,在其产长女时难产而亡,其人颇有才华,人品贵重,几方了解后,颇是满意,又让安阳与杨明河见了一面,二人皆是满意,就择了日子,选了心腹嬷嬷、备了嫁妆,将安阳嫁入益州为妇。
在安阳的家书中,难以压抑心头的欢喜,可见安阳对这位夫婿颇是满意。
这一夜,慕容恒一直未睡,他抱着死去的乔侧妃,脑海里翻腾的都是当年的温彩。
温彩因他而死,乔侧妃死在权势争斗之中。
他一直在回忆这些年的沉沉浮浮,对新帝慕容悰,他的惩罚便是天下战火纷飞,因他一己之私,造成了天下的乱象,而新帝的皇权受到了威胁,这更是对慕容悰的报复。
看重权势的人,却不能更好的掌控权势,这才是真正的报复。
慕容恒突地似顿悟,这是一种明了,更是一种清明,原来在这尘世,于他最重的莫过于人间真情,对母亲秦太妃的情,对结发妻温彩的情,对儿子慕容标的情可他的亲人,死的死,失散的失散,他活着又有何乐趣,虽然活着,却依如行尸走肉。
这世间,似乎再没有他所牵绊的。
慕容标在遥远的海岛得一隅之地安稳成长。
妹妹安阳远嫁益州,衣食无忧,终觅得一知冷知热的夫君。
他再无牵绊了
他可以去做最想做的事。
可在这之前,他似乎还欠了乔侧妃。
乔家人得到消息赶到惠王府时,看到的是慕容恒抱着乔侧妃,此时的乔侧妃已经脱去了血袍,换上了她最爱的紫色凤袍,慕容恒甚至亲自给她化了妆容,她静默地躺在榻上。
来喜、来旺二人正呜咽出声。
“老爷、太太,从昨日到现在,王爷就一直陪着乔妃,谁也不许进去,他亲自给乔妃擦身换衣,亲自给她挽发描眉”
慕容恒一举一动间,那样的温柔、深情,这是他当年想为温彩做的,可温彩被宫人送回时,已经换上了郡王妃的衣袍,而现在他用心地替乔侧妃打扮。
“王爷,妾今日的眉好看吗”
彼时,他细细地瞧着乔侧妃,用手比划了一下,“左边眉尾略挑高了一些。”
他知道,乔侧妃希望他替她画一次眉。
“王爷,妾今日的发髻好吗”
“你更适合挽堕马髻。”
他知道,乔侧妃听人说他会挽发,希望他能挽一次发。
乔侧妃生前,他未能替她完成心愿,她死了,他便亲自替她擦一次身、换一次衣,亲手给他描眉、点唇,亲自替她挽一次发。
即便他与她没有夫妻之实,可他承认乔侧妃是他的侧妻。
也许,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即便乔侧妃死,她都不会知道,与她有夫妻之实的男子其实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