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货栈找到陈叫山后,将刺杀沈庆非之事,说与了陈叫山,陈叫山沉默片刻,说,“秦排长,刺杀之后,又当如何”
秦效礼以为陈叫山不愿意帮忙,便说,“不管怎样,就算是杀一个汉奸,少一个奴才吧”
卢芸凤在一旁听了秦、张二人的谈话,便走过来说,“陈叫山,我娘昨个捎信来了,问咱们啥时候返回乐州呢”
秦效礼一听卢芸凤的话,便说,“你若不愿意出手相助,我只好另请高明了”
“不不不”陈叫山轻轻一摆手,“秦排长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杀了沈庆非之后,天葵社的人自然会将怀疑的矛头,指到你秦排长身上”
秦效礼冷笑一声,“那倒正好,让日本人来找我,我们等都等不来的好事情,可不就促成了么韩督军等得手痒痒,正愁没有好机会呢”
陈叫山略一思忖,复又抬头,“那好,你告诉我,沈庆非住在哪里”
这个问题,一下把秦效礼问住了,秦效礼也不清楚沈庆非究竟身在何处啊
“这个”秦效礼迟疑了一下,说,“沈庆非目前肯定是在西京城里,这毫无疑问,但具体藏身之所,我们也毫无线索”
“秦排长,那这个事儿可就难办了”卢芸凤说,“不知道人在哪里,怎么刺杀”
这时,刘掌柜和吴先生、唐嘉中,从外面回来了。
此次讨债,可谓一波三折,起初是处处受阻,在陈叫山入狱出狱之事发生后,许多商户见到乐州卢家,竟然与督军府的人关系如此密切,纷纷有意与卢家做生意,许多商户给卢家货栈下了物资收购订单,并又提前支付了收购定金
吴先生和唐嘉中去了医院,与陆主编商讨有关将青铜宝鼎之事,登上报纸,暗中给予日本人以舆论压力的事情,返回途中,正好与刘掌柜碰见,便一同返回卢家货栈了
刘掌柜听了关于刺杀沈庆非,却不知道沈庆非身在何处的事儿后,便建议说,“这事儿可找杏园春的鹿恒生,鹿老板门路广,兴许能有办法”
第298章布局
陈叫山与秦效礼、吴先生,前去杏园春,找到鹿恒生,将打问沈庆非栖身之处的事儿一说,鹿恒生顿时陷入了纠结中
在还债问题上,鹿恒生将钱一还,满以为卢家人就此离开西京,自己从此之后,尽量不再得罪人,安安心心做自己的生意,吃一堑,长一智
然而,现在涉及到了暗杀一事,沈庆非背后站着的是日本人,这是断断不好得罪的但前来提说此事的,是秦效礼和陈叫山,一个是督军府的二号人物,一个是乐州卢家的梁柱子,皆是说话极有分量之人啊
吴先生看出了鹿恒生的纠结心情,便说,“鹿老板,这不是个人恩怨,类如沈庆非这样的人,若是不除,任其越来越多,日本人岂不是看我国人的笑话么”
秦效礼对吴先生的说话,深以为然,也表情凝重地说,“韩督军执政一方,顾忌的面太广,有些时候,没办法出手那么,就需要我们所有人都站出来,民族大局的大事,得用江湖的办法来解决”
陈叫山见鹿恒生仍不开腔,心中想到了白爷在恒我畿录之说法:芜杂事体,难而化易,由表入理,直切源根,犹有迂回之路
陈叫山便说,“鹿老板,探问沈庆非一事,我们不会拘泥于杏园春一点,我会让白爷的眼线们,全都参与进来如此一来“
接下来的话,陈叫山觉得不好直接来说了
陈叫山原本是要说,“如此一来,事成之后,日本人所对的矛头,并不指向杏园春,并不针对你鹿老板,而是整个西京城江湖”但陈叫山觉得那样说话,会让鹿恒生觉得难堪,有些下不了台阶。况且,这样的“反激将之法”,看似硬将鹿恒生拉扯了进来,但同时,若鹿恒生心有抵触,分心不于一,其实反倒不利于打问一事
陈叫山略一沉吟,便换了一种说法,“如此一来,整个西京城的江湖,都闹腾了起来,任他沈庆非藏入地下三十尺,也能将他挖出来的”
这一个说法,一有鼓舞振作之意,二有潜在的“软威胁”,言下在说:你若不参与此事,势必在整个西京城江湖中不好立足,便不是得罪某一方的事情了第三方面,又完完全全地给鹿恒生留了迂回颜面,可上可下,犹有回旋,不存在无台阶下之尴尬
吴先生侧首看向陈叫山,忽然觉得陈叫山与以往有了些许不一样,但终究是怎样的异处,似又无法准确具体来说。
秦效礼也感觉到了陈叫山的细微变化,陈叫山明明还是那个陈叫山,但言语交谈之间,似乎多了一份淡若之筹谋,过往的那一份傲气,似乎依然犹存,但如今的傲气中,更是平添一份自信从容,韬略智谋
吴先生和秦效礼当然不晓得,陈叫山入了一趟城东监狱,正所谓“度日如年”,在极短时间里,学悟到别人兴许几辈子也学悟不到的东西。
在陈叫山背后,有白爷大而化巧,数十年来沉淀积聚下的阅世韬略,又通过“恒我”这一个概念,传递给了陈叫山。
陈叫山在城东监狱那样的环境中,经受了“逮虱子”、“跨尿骚”一系列考验程式,已然进入了一个“新陈代谢”,抛却过往自我,迎接未来新我的心境
如此,恰如茶杯倒掉陈茶,正可沏泡新茶,吐故纳新,犹然为宜
果然,陈叫山的话起到了作用。
鹿恒生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好吧这事儿我会想办法的”
因于之前陈叫山的些许变化,吴先生和秦效礼如今听见鹿恒生这样应承了,觉着有些虚套之处,但又不好明点,便下意识地看向了陈叫山
陈叫山意识到了秦效礼和吴先生,所投过来目光之含义,便身子一前倾,一巴掌按在了鹿恒生的手上,“好,谢谢鹿老板”
鹿恒生说,“正如秦排长和吴先生所言,这并非是我们的个人恩怨,这是牵涉民族大局的大事”
“嗯”陈叫山收回了手,表情瞬间又凝重严肃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复又眼帘一挑,看向鹿恒生,“鹿老板,说说你的想法,看我们如何配合于你”
鹿恒生轻轻吁了一口气,身子朝后靠去,眼帘下垂,似有无限感慨,感概过后,犹然平和轻松下来一般,“西京城里,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差不多都有白爷的眼线兄弟,探问一个沈庆非,不成问题我觉着,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