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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

那时天才朦朦亮,一路只顾低头寻找粪便的冯三省,刚拐至胡二家的那条胡同口,就被慌慌张张出门,左右观望着的胡二,给撞了个趔趄粪筐里的粪,都差点洒到胡二的脸上。

被撞的倒退至墙根的冯三省,见对方竟是一向作威作福的胡二,立时吓得愣愣怔怔的贴着墙根,胆怯地等待着对方雷霆般的发作出乎意料的是,胡二竟未发一言而是慌乱地塞了塞怀里那鼓鼓囊囊的东西,象是惧怕着什么似的,匆匆逃出了胡同。直奔向了出堡的那条路。

胡二这一反常的举动,让半天才缓过神来的冯三省,一直困惑了好久好久直至前几天为寻找证据的沈家兄弟,到他家打听顺子和胡二的踪迹之时,老人家才又恍然记起了,与胡二这一不其的相遇。可一向怕事的他,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沈金贵被污杀害胡二这件事,整个沈家堡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肖科一帮添油加醋的刻意宣扬,沈金贵将会被判死刑,在堡人心中已是板上钉钉,铁定了的事实。

这让那些一度深知沈金贵人品的良善乡邻,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挽惜,和根本不相信沈金贵会杀人的质疑而对这一消息,反应最为强烈的,当属见过胡二逃走的冯三省

自打沈家兄弟失望地离开他家之后,他就被内心的愧疚感给重重纠缠着。良心的不安,让他夜里常常失眠。唯一知道这件事儿的老伴,也陪同着一起承受着这自责的折磨老两口只能一直用“沈少爷不会有事儿,好人有好报”来自行安慰、祈祷着。

当得知沈金贵就要被开庭宣判的消息之后,老实厚道的冯三省,都吓得有些傻了良心的遣责,让他直觉得,自己成了害死沈金贵的凶手坐卧不安的他,几次徘徊在沈金贵家的门口,却始终还是没有勇气推门。

昨晚折腾到大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的冯三省,竟梦到沈金贵被押上了断头台浑身血淋淋的沈金贵,却硬是睁着一双冤屈的眼睛,怨恨地盯着自己立时惊醒的他,全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那惊悸不安的心,让他再也无法入睡。这种良心的煎熬,迫使他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同老伴商量之后,毅然敲开了沈家的大门。

当沈银贵推着年迈的冯三省赶到法院的时候,正是沈金贵自我辩护的当口。

此时已是农历的十月近底,一场接着一场的小雪,使得天气冰寒刺骨。

紧握车把推着车子的沈银贵,和用力拉着车子的沈福贵哥俩,双手虽已冻的失去了知觉,可那御寒的棉衣,却在一路的飞奔中,被汗水湿了个透放下车子的沈银贵,边吩咐着五弟守着冯大爷,边急切地通过门岗,飞奔上楼,去找柳志远。

获知此信的柳志远,亦是万分的欣喜。一直对没能帮沈金贵找到有利证据,而心存愧疚的他,立刻向审判长附耳被告有新证人到庭。从而,获准了十五分钟的休庭合议。

“请问证人,你怎么证明你遇到胡二的那天早上,是在沈金贵报仇之后,而不是之前呢”在冯三省向法庭讲述完与胡二相遇的整个过程之后,公诉人立马开始了法庭质证。

“这因为跟沈金贵报仇的日子口,正好对的上”闻听着对方严厉的质疑,从未见过这威严阵势的冯三省,那原本就惧怯的心里,此时,更是紧张的两腿都直打哆嗦。

“你又是怎么知道沈金贵是哪一天报的仇难不成你与他事前有过串通”公诉人再次厉声质问,并毫无根由地给对方扣上了一顶“串通”的帽子。

“不不是的俺是听沈家兄弟告诉俺说:沈金贵是在回堡当天就立刻去找的胡二。俺在那天碰到胡二之前,就从来没有见过沈家大少爷,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哪里会有串通一说”冯三省已吓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却依然怯声声地诚恳解释,道。

“请直呼姓名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人人平等,不许再用封建地主的那套称呼”听到“沈家大少爷”这刺耳的字眼,公诉人立时不满地皱了皱眉,严肃地纠正,道。

“是是是俺知道了,法官大人”弄不懂该如何称谓的冯三省,赶忙诺诺地应着。口里吐出的这“法官大人”,更是让公诉人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面对憨实守旧的老农,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与其较真这些,而继续着法庭的质证:“请问证人,你是如何得知沈金贵回堡的又怎么如此确定,是第二天早上遇到的胡二”

“俺是听乡邻说的。沈金贵回堡的那天穿着军装,骑着高头大马,可有派头呢把整个沈家堡都给轰动了所以那天俺记得真真的就是在第二天早上,俺正好碰到了胡二”冯三省如实回答着。那依稀的往事,仿佛尤在眼前。

“你能保证你所说的句句属实吗你要知道,做假证是要判刑坐牢的”问题皆已明朗的公诉人,还是心有不甘地警告,道。

“俺说的全都是实话俺敢对天发誓俺一辈子怕事、胆小,从来不敢说半句瞎话的就是今天这些大实话,俺也是一直都想瞒下去,不敢说出来的法官大人,你都不知道,俺老汉这段日子昧着良心不敢做证,过的有多么难受天天睡不着,睡着了还老被噩梦吓醒都快被良心给折磨死了俺觉得沈金贵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俺,俺就是那害死他的凶手昨天晚上俺梦到沈金贵全身血糊糊的,一双冤屈的眼直盯着俺差点把俺给吓死了俺再也受不了了,不想因为俺的胆小冤死一个好人,才下决心来做这个证的还好俺总算赶上了趟儿。要不然,要不然俺到死都得愧疚”老实厚道的冯三省,诚诚恳恳地向法庭倾倒着自己的肺腑。说到感触至深处,暗自庆幸的他,竟然老泪纵横。

七十二天的深渊噩梦,终于在法庭的反复调查论证中,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沈金贵被污杀人的嫌疑,在善良的冯大爷的证言证词下,总算陈冤得雪

法官当庭宣判沈金贵杀人罪名不成立。但,就其那隐瞒的国民党身份,却给予了严厉的处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发往北大荒劳改农场,进行劳动改造。

第一一一章 茫茫北大荒

开往东北的闷罐子列车上,怀抱着棉衣包裹的沈金贵,神情黯淡、默默无言。

获刑十五年的他,三天之后,就被押上了去往济南白马山监狱的囚车。

驶离家乡时那凄惨的一幕,身后亲人的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直至坐上了这驶往北大荒的火车,还依然在耳边回荡着;不停地撕扯着,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尤其是怀里这柳志远转交的,承载着柳巧珍无尽牵挂的厚重的棉衣更是加重着,他那无以回报的深深的负疚感

手抚着棉衣,唯一让其欣慰的,是柳巧珍已遵从着父母的意愿,即将与柳志远的战友结成连理。并将随对方远离家乡,去开始她自己,本就应该得到的幸福的新生活。

面对漫漫无尽头的服刑之路,沈金贵的内心怅然无助。那难以言寓的痛楚,随着震动的车厢,一点一点,无情地袭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