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洒水壶搁在一边的石桌上,“说吧,我想知道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事想要问我。”
钟厉抬了抬下巴,过了会低头看着她,“标书是不是你让人偷的”
钟老太太表情安静,没有一丝异样,“不是。”
钟厉下意识挑了挑眉,老太太见他好像不相信,继续说:“到了这个时候你觉得我有必要推卸责任”
钟厉表情缓了缓,“那你知道是谁”
老太太没说话,一只手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当她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事,他眼中竟然渐渐露出了期待,很显然他在乎。“五年了,你居然到现在才还在纠结这个问题,钟厉,你有胆识有头脑,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看明白”
“什么意思”他眉宇间的皱褶又深刻了一些,这老太太是在跟他打太极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在这方面你和你爸爸倒是挺像,商场上纵横一生,有勇有谋,感情上却是一笔糊涂账。钟厉,你在美国的时候,你舅舅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死去的母亲是怎样一个人哦,瞧我也是糊涂了,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他应该会说我这个女人有多可怕才对,你也应该和你爸爸一样,相信他们才对”
“够了。”钟厉暴躁地打断她,来之前他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结果来了居然听她说这些废话,显然是不服气借题发挥。
“你只需回答我知道不知道就好,不需要说这么多,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计较这些有什么意义”他说完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住,转过身指着她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看你,你就在这孤独终老吧。”
这回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当他刚走到院门那里的时候,老太太的声音又像幽灵一样飘了过来,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那声音却深沉,缥缈中带着劲道,好像说给他听一样:
“一样都是爱,有的人是成全,有的人是毁灭。”
、第 38 章
今天的钟氏员工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他们近来已经和颜悦色的大老板钟先生突然又恢复以前喷火龙的状态,早会上不知怎么的把一干兴致勃勃和他汇报战果的精英给训了一通,“有什么值得你们骄傲的,这点成绩还想我表扬你们比我预期的差得远了,下会后每人写一份材料给我”
简直莫名其妙得很。
会议结束后,他回到办公室,关上大门后再也没有出来过,门口的秘书原本想去给他冲杯咖啡,不过看看紧闭的朱红色木门,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就吩咐过了,今天不见客,没什么事不要打扰他。
钟厉其实也没在里面干正事,只不过昨晚上欲求不满憋了一肚子火,早上去找钟老太太结果被她指桑骂槐连带着死去的母亲都给说了一回,他受了一肚子气,现在总需要时间来调节一下情绪,并且有些事他也要静下心来再好好考虑考虑,接下来他该如何去做。
只是情绪这种抽象的概念来得快去得慢,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不太听话,时不时就窜出来闹腾一番,他在办公桌前坐了会,随手翻了翻手边的文件,觉得没什么心思看,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来,上面显示着一个号码,目光淡淡扫过,下一秒他的眉毛为之一皱,慢条斯理接起来,却没有说话,让电话那头的人先开了口:“钟大哥,我要见你。”
“有事吗”钟厉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淡漠。
“我现在没有事情都不能见你了吗钟大哥,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
钟厉握着电话往后靠去,公事公办的语气,“郑然,我想你应该清楚,在我心里一直拿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以后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你不用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再去见你。”钟厉说,原本他心里就乱得很,郑然又给他打电话,让他觉得无力周旋,也不想再周旋,既然如此,不如一次性说清楚。
那头安静了半秒,之后传来郑然哽咽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对我这些年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管你是落魄还是得势,我都义无反顾地支持你,相信你,我甚至可以为了你不要我自己这条命,可是你”
“好了郑然。”钟厉很快打断她的喋喋不休,虽然他现在心里有点烦躁,也极不平静,但那种清晰的感觉他很确定,甚至比以前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确定清晰,以前一个人孤身在外的时候,有很多事情他来不及想清楚,而现在作为一个有了孩子的父亲,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后半生追求的是什么。
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我想你应该清楚,那天晚上的车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不是你一味无理取闹,车子根本不会失控,你不要觉得因为你对我有深厚的感情我就该对你负责,这是一种错误的思维方式,何况这么多年我有给过你承诺吗如果有,我一定负责到底。”
“可是你明明早就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也许是他强硬的态度让郑然感到恐惧,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有点类似负隅顽抗。
“我是知道,难道因为我知道所以就要负责了吗我不止一次暗示过你,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和雨桐恋爱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带她和你们见了面,这就是我最好的拒绝方式,不管怎么说你是范逸的表妹,范逸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让你太难堪,如果换做别人我不会对她这么客气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不妨彻底说开。”钟厉的声音顿了顿,最后给出一个总结:“我爱的人是雨桐,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始终只有她。”
说完,利落挂断。
感情上的事来不得半点虚假,也切忌拖泥带水,他早就该这么做了,要不然哪有后面这么多事。钟厉扶了扶额,修长的手指按了按眉心。现在的他无心再来敷衍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他只想弄清楚当年的事,然后可以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以百分之百的信任和诚意去和她继续彼此的后半生。钟厉自己也想搞清楚事实,有些事情如果心里没有一个清楚的答案,终归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道鸿沟。
郑然的事,钟厉没有再去想,可事情并没完,到了下午的时候,范逸忽然来找他,一见面就问:“你和我家大小姐说什么了”
钟厉正坐在大班桌后面看文件,经过一个上午的调整,他已经恢复平静,此刻他手里握着一只签名笔,闻言后也没有抬头,目光依然流连在面前的文件上,嘴里淡淡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范逸被他公事公办的语气惹笑,说:“我有么我只是站在好朋友的角度想了解一下钟先生到底说了什么毒蛇的话,让我家温柔乖顺的妹子失控成那样。”
“哪样”钟厉终于搁下笔,朝对面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