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虚飘,刚好无意间瞥见了在院外等候女子的沈复。
“罢你今天也累了,先回房吧。”
云伴鲜听罢,当即略施薄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江河海目送她径直迈向院外静候的男子,却一点儿也没有“女大不中留”的“满足感”,而是径自长叹一声,看着已然与他对上眼的沈复不紧不慢地向他低眉行礼。
负手而立的一家之主只好默默地冲女婿点了点头,目视其护着女儿渐行渐远。
走出了江河海的视野,确信云伴鲜并没有心情不好的沈复就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她的一只手,好似此举已是他们夫妻间的家常便饭。感觉到自其温热掌心传来的力道,女子下意识地想要挣一挣,可惜,她很快就因贪恋那份温暖而打消了挣脱的念头。
“手怎么这么凉”这时,沈复更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自己掌中的冰凉,皱起眉头问她。
“我还要问你呢,明明在外头站了有一会儿了,手怎么还这么热乎。”云伴鲜不答反问,好像对方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
沈复神奇地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失笑着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就冷不防顿住了脚步,令指尖触上了她纤柔的右腕。
“做什么”
“嘘。”
沈复凝神替妻子把起脉来,也助她顿时记起了他会医术的事实。
片刻后,他松开了她的手腕,却不忘重新牵起她的柔荑,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你来癸水的时候,会肚子疼吗”
“”
这都什么跟什么
云伴鲜觉得,虽然她与沈复已然有了夫妻之名,但到底是尚未有发展到新的阶段他怎么就能若无其事地问起她女儿家的私密事呢
此情此景下,全然将男子当做有名无实的夫婿而非一个大夫来看待,云伴鲜微窘着看了他一眼。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有时候会。”
“疼得厉害吗”
“都能忍得住。”
那是你能忍吧
听女子答得理所当然,沈复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了。
罢
“回头,我给你开几副药,好好调理调理身子。”
“有这么严重吗”
“不严重,但是小洞不补,大洞吃苦,你也不想将来生孩”沈复不慌不忙地侧过脑袋,同双眉微敛的妻子四目相接,可话到嘴边,却冷不防回炉重造了,“不想将来寒气积聚于体内,动不动就这儿疼、那儿痛的吧”
“好吧”
反正就是喝点药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唔慢着,喝药的话,会不会很苦很苦很苦
遽然冒出一念的女子霎时变了脸色,她睁大了眼珠子,凝眸于身侧的男子,琢磨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来收回方才答应他的话。
“那什么其实我觉得吧,冬天手脚发冷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像你这样浑身火热的才是少见。哦,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你是习武之人,而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岂可同日而语你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我,是不是矫枉过正了些”
、后院逞凶
沈复闻言,侧首看向自个儿的妻子,眼神里霎时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所以呢,我自己平日里会多加留意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药嗯,就免了吧。你不知道,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情,可都是从汤药和吃食里头冒出来的,眼下我们毕竟不是在自己家,日防夜防也难免会有疏漏”
直到云伴鲜径自神色一冷,目光里隐约透出了三分深意,他才不徐不疾地收回了打量她的视线。
“我亲自替你熬药,你还不放心”
“你没这个必要吧”
“我认为有。”
男子老神在在地挑了挑眉,一句话就把对方给堵了回去。
诚然,这药也吃不了多久,把她的身子调理好了,将来她生产之时,才不会遇上本可避免的危险。
可怜他沈复都已经思虑得如此之深远了,并未察觉到他这份心思的云伴鲜却还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免受那汤药之苦。
“总之”
“啊呀我肚子疼”岂料,往日里都让着她的沈复刚要一锤定音,她就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他的话,“都怪你,跟我提什么疼不疼的,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语毕,装模作样瞪了他一眼的女子就蓦地挣脱了他的手掌遁了。
望着女子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沈复觉着他差点就要风中凌乱了。
是什么,让大方稳重的娘子宁可用上此等叫人哭笑不得的借口,也要扯开话题、拒绝服药他都说了不是很严重,不需要大动干戈的
思忖至此,似乎遗漏了什么的沈复忽觉茅塞顿开。
拒绝服药莫非就是这个
没想到他这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娇妻,居然会畏惧药石之苦。
沈复无语,然无论如何,在这种事情上,他可决计不打算娇惯她。
于是,他敛了情绪,循着她逃跑的方向,抬脚悠悠地迈开了步子。
那边厢,云伴鲜已然一溜烟地跑到了一座院子里,回头见沈复没有追来,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不禁开始后悔适才那幼稚的行为了。
他虽然挺聪明的,但应该没有看出来,她是因为害怕药苦,所以才不肯听从他的建议吧
于夜幕下喘气的女子瘪了瘪嘴,探头探脑地张望了片刻,又不好意思即刻往回走。
既然装,就要装得像一点她现在是个快要忍不住便意的人,所以得找个茅房啊呸。
并不预备当真跑去臭烘烘的茅厕,云伴鲜只得姑且在陌生的院子里徘徊起来。
酉时将尽,夜色渐沉。她独自一人在晦暗不明的院落里游荡了一会儿,终究是受不住冬夜里的寒意,缩着脖子准备回屋。然而,让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就在她往院外跨出第三步的时候,她的身后竟突然冒出两只枯瘦的手掌来,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情不自禁地惊叫一声,抬手抓住那两只冰凉的手,卯足力气试图将其掰开,奈何背后的人就像是疯子一般,用上了浑身的蛮力,直将她往死里掐。
被手掌勒紧脖子的钝痛与被指甲磕破皮肉的刺痛齐齐压来,云伴鲜觉得,她就要透不过气来了分明感觉到这双手的主人乃是一个女子,命悬一线之际,她却无力亦无暇去思考,究竟是谁要用这种方式置她于死地。
不整个江府,恐怕唯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