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牢牢扶住东倒西歪的许倩,她脸上红彤彤一片,那是喝了许多酒后出现的潮红。眼睛湿润了,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精致的妆容经过冷水泪水的冲刷,显得丘壑不平,暗淡的灯光映在脸上,有些渗人。她双眼微眯着,不省人事。
夏凌飞皱紧眉头,冷笑两声,厉声道:“她是我的女朋友。你要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
“你女朋友她刚刚还趴在我的怀里,口口声声说我好想你,别离开我。”红毛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朝他们喷出一股烟雾。
心没由来地疼,伴着冷空气和浑浊的烟味酒味,以及厕所里消毒水的味道,侵入肺腑,像有几颗钢针,在他心上一阵猛扎,千疮百孔。
昏迷的许倩似乎感受到什么,抓紧他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上,无意识地嘤宁一声:“凌飞凌飞”叫完后又弯下腰,欲呕。
夏凌飞将她扶到水池旁,轻拍着她的背。收敛好狂躁的神色,转头,平静的从钱包里拿出一叠红色的毛爷爷,递给红毛,违心的说道:“她的确是我朋友,今晚亏你照顾,这就当是报酬。”
红毛眼里闪过惊喜,看看了吐得汹涌的许倩,故作不屑道:“就这点钱还想打发我,还不够我去找个鸡”
夏凌飞的手握成拳,死死忍住,许久,才没把拳头挥到他脸上。将钱包里剩余的现金全都给他,言辞厉色道:“这该足够了吧,你再耍无赖,别怪我不客气。”
红毛接了钱,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又仔细瞅了瞅许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许倩吐了两轮,胃里的酒水大部分已经被逼出来了,神智也稍稍清醒了。她记得最后一杯酒下肚时,一个染着红毛的年轻男孩,坐在对面,色眯眯的朝着她笑,她很想让他滚,可浓浓的酒精侵袭着大脑,嘴里无法发出一个音节。
她费力地睁开朦胧的双眼,印入眼帘的是夏凌飞绷紧的脸,他搀扶着她,一步步往门口走去。脚下一个蹑趄,她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夏凌飞及时搂紧了她的腰,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他的面孔近在眼前。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心疼地抚摸着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这些原本近在咫尺的情意,如今远隔了千山万水,只留着满心的凄凉。
“凌飞,你来了。”她的声音嘶哑粗嘎,像毁坏嗓子的乌鸦。一句“你来了”,包含了长长的离别,以及重遇后的物是人非的伤感。
“你为什么要如此糟蹋自己你知不道酒吧有多危险,把自己灌醉扔在这里,如果今晚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明早就会发现赤身裸体地躺在陌生人的床上。”无法自抑的颤抖,刚刚那一幕,他还心有余悸。若不是幸运地找到她了,简直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情景。
“你不是来了吗”许倩听他话里的意思,七七八八也猜了个大概。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被酒精熏染的脸又染上害羞的红云。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路边的行人用奇异的眼神看向他俩,像是在打量两个疯子。冷风呼呼直灌,细雨飘打在身上,冷得瑟瑟发抖。他出来的急了,没带雨伞。夏凌飞不欲多言,等回去了细细理论。
许倩站直身体,推开他的搀扶,语无伦次的都嚷着:“不要你管,我死了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脚下软绵绵的,提不上力气,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云端。
夏凌飞一不留神,被她推开。她抬腿欲走,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雨水迅速浸润了她的裤子、棉袄,纯白的棉袄上,沾上了泥泞。她素来最爱干净,何曾这般狼狈过。
他伸手去拉她,这个冷风寒雨的冬夜,湿淋淋的坐在地上,不得风湿性关节炎,至少也要感冒。她胡乱的挥着手,不容他靠近,像个倔强赖皮的孩子。
夏凌飞也不客气,风驰云卷的将她从地上捞起,紧紧的搂着,将她塞进车里。他再次询问了地址,许倩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不合时宜,切切诺诺的说了。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将昏昏沉沉的她弄进出租房。一室一厅的布局,一个人住也显得有些狭窄。他将她抱进卧室,脱掉布满泥水的外套和鞋子,发现里面的衣服也湿透了,这样睡觉肯定会生病。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醒醒,把衣服脱了再睡。”外套他可以帮着脱,可贴身的衣服就不是他这个大男人可以做的。不管曾经的关系有多密切,现在他是一个有妇之夫。
许倩迷迷糊糊的,感觉脸上有一只很讨厌的东西,她翻过身,将脸埋进被子里,隔绝干扰,只想静静地躺着。头好疼,胃里七上八下的翻涌,她好难受。
夏凌飞连续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拉上被子,将她牢牢裹住,又将空调开到最高温度。拿了钥匙,出门给她买醒酒药。
、味同嚼蜡
夏凌飞连续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拉上被子,将她牢牢裹住,又将空调开到最高温度。拿了钥匙,出门给她买醒酒药。
他扶起她,掰开她的嘴,将药丸塞进去,又喂了些温开水。可沉睡的她不知道下咽,反复几次,白色的小丸子仍含在嘴里,岿然不动,似乎嘲笑着他的徒劳。
他无可奈何,又不能置之不理。冷冰冰的衣服搭在身上,在这个寒风彻骨的夜晚,该是如何遭罪,他心知肚明。犹疑了会,他含了口水,吻上了她的唇,用舌尖将醒酒药推进她的喉咙里。
许倩不断扰,嘴里苦苦涩涩的东西不断侵袭她的感官,烦躁不堪。她摇了摇欲裂的头,使出吃奶的劲睁开眼睛,视线对上一双染满愁绪的双瞳,他的唇还堵住她的唇,他的舌尖还在她的口腔里搅动。
那一瞬间,她失了所有的想法,忘了他们已经分手三年了,忘了她结过婚又离过婚,忘了他还有老婆。她只知道,他在她的身边,触手可及,他们正做着只有情侣才会如此亲密的事情。
夏凌飞见她醒来,忙抽身离开,就在他的唇即将离开她的唇的那一刻,她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加深这个时隔三年的吻。她眼中的泪蓄满,滑落,溜进嘴里,就像吃了最苦的苦瓜,苦不堪言。
她眼中不断滑落的泪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她是那样爱笑,阳光明媚的女孩,眼里不染愁绪,他以前老是嘲笑她没心没肺。可最近每次见到,都是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究竟还是他辜负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