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就没一个知道什么是兄友弟恭的呢”
程劭插诨打科地道:“再怪也只能怪您的家产太丰厚。就是圣人之道也阻不住。”
皇上听着面色微霁。
程劭看出来,皇上这不是要下棋。而是心里烦。
“今天的天气不错。”他索性道,“我来的时候见后殿的杜鹃花全都开了,皇上要不要去后殿走走再等一会,太阳就出来了。”
花也就蔫了。
皇上昨天晚上才知道四皇子妃把自己娘家的侄女交给了慈宁宫。
他当时就心浮气躁的。好不容易忍到今天下了早朝,这股子气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越积越浓。他不想再为这些事生气了,这才喊了程劭过来。
可看到程劭。他又忍不住问起程劭家里的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希望听到怎样的回答
那就暂时把这些事放一放吧
他年纪大了,总是盼着孩子们个个都好。
皇上和程劭去了后殿,不咸不淡地看了看杜鹃花,中午留了程劭吃饭。
程劭总能老老实实地吃个饱,这也是皇上喜欢留他吃饭的原因之一。
吃完饭,曹医正来号平安脉。
程劭就准备退下去了。
皇上却留了他下棋。
等到下棋的时候,皇上的兴致渐渐地高了起来。两人有说有笑的,晚上程劭在翰林院当值。而皇上则因为太后从大相国寺回来,早早就去了神武门迎接太后回宫。
程劭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听说皇上在慈宁宫用了晚膳,陪着太后说了会话儿已经回了宫,他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
程池所担心的并没有发生,可见四皇子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但这样一来,四皇子野心不止,皇太孙年幼,皇上年事渐高,只怕朝廷从此再无宁日。
程家也要从此“千日防贼”,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那还不如就此一役。
是生是死有个了结呢
程劭苦笑着,躺在了怀山铺好的硬木板床上,拿了本带进宫里用来打发长夜的书看了起来。
四周静谧无语,虫鸣的声音更显清晰洪亮。
程劭昏昏欲睡。
有小内侍脚步慌乱地跑了进来,急声道:“程大人,皇上召见。”
程劭愕然,道:“这个时候”
小内侍道:“是皇上让您快点过去。”
程劭匆匆穿了衣服出了门。
小内侍旁站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面熟得很,程劭却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来。
那侍卫给程劭行了礼,道:“宫里已经落了锁,小公公虽有对牌,可还是由我护送两位去乾清宫的好。”
值房在修心殿前,但要从值房去乾清宫,却需要从月华门进去。
这个时候,月华门应该已上了锁。
侍卫说是护送,实则监视,这也是宫里的规矩。
程劭笑着朝护卫点头,一行去了乾清宫。
乾清宫静悄悄的,只有东暖阁点着灯。
大太监陈立带着几个徒子徒孙恭手立在东暖阁的庑廊下,见程劭进来,朝着程劭笑了笑。道:“皇上正在等您呢您快进去吧”说着,亲自撩了帘子。
程劭走了进去。
他看到屋里有两个人。
一坐一站。
坐着的自然是皇上。
站着的却本是此时应该远在几百里之外,一身戎服的四皇子。
程劭心里咯噔一声,手脚僵直地站在那里。
背后传来陈立平日里听着温和有礼此时却让人觉得阴恻恻的声音:“程大人,皇上等着您呢”
四皇子是怎样进来的又是怎样说动了陈立的太后出宫是否与四皇子有关各种狐疑纷至沓来,却让程劭不敢多想。
他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大步上前给皇上行礼:“臣程劭。奉圣前来。请皇上吩咐。”
皇上的表情冷峻,如平日端坐在金銮宝殿上一样,看不出悲喜。道:“我并没有让你来。让你来的是四皇子,你还是听他怎么说吧”
程劭低眉敛目地给四皇子行了个礼。
四皇子装模作样地侧了侧身子,只受了他的半个礼,亲自携了程劭起身。温文谦和地道:“程大人,皇上觉得皇太孙年纪太小。不足以担当国之储君,想传位于我,还请程大人帮着写封诏书。”说着,指了指皇上面前炕几上放着的空白诏书。
程劭想也没想。笑道:“四皇子此言差矣国之储君乃国之根本,自古以来立嫡立长,四皇子既有兄长在前。又有嫡侄在后,皇上就有心传位于您。也得朝臣商议,怎能私下就这样决定由谁来继承大统呢四皇子请恕臣愚昧,不敢行文”
四皇子挑了挑眉,五官顿时如刀锋般锐利起来。
他冷笑道:“你这抗旨了”
“臣不敢抗旨。”程劭笑道,身姿如松,“朝庙不得结交藩王。还请四皇子恕罪”
四皇子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墙角。
程劭不由顺势望去。
他这才发现屋里的墙角还躺着一个人。
是他的老熟人。
行人司今天当值的行人李蕴。
程劭没有作声。
陈立的声音隔着门扇响了起来:“四皇子,快到换防的时候了。”
四皇子听着,脸上升起几分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