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海拍了拍竹笼:“天地万物,自成大块文章,又何必束缚于牢笼之中呢”
那两个蛐蛐早已爬入花丛,加入这秋之合唱中了。
花满楼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明亮,月光入水般映照在他的眼中。他满眼的欣悦,向花如海笑道:“父亲,我懂了。”
花如海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两父子依偎在一起,看着天上明月,地上秋光。
“啊”
忽一声稚嫩的惨叫简直要冲上云霄,从房内传来。
花如海和花满楼瞬间就跳了起来,闪身进了屋内。
惨叫声不断地传来,那声音就像是幼兽在嘶吼。声音惨烈的让落在后面的花满楼甚至不敢在向前踏步。
不用问他已知道惨叫的是谁。
韩铁城紧紧地抱着韩夜心。为了避免他咬伤自己的舌头,韩铁城让他咬住自己的手腕。七岁的孩子原本不会有多大的咬力,但是韩铁城的手竟流出血来
惨叫声被闷住,韩夜心不断地在他爹的怀里挣扎。他想叫破喉咙,咬断一切,从这无边的痛楚中解放出来。
好像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扎着针。
莫问针捉住韩夜心的手腕,一探脉象,不住地皱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花如海双掌抵在韩夜心背上,三春心法刚输送过去,就觉得韩夜心体内的寒毒向针扎般的刺过来,而韩夜心叫的更惨了。
“这是怎么了”饶是花如海也不禁怒吼。
荷姑捂住花满楼的眼睛,不忍地道:“七公子,我们出去吧。”
花满楼拿下那只手,坚定地摇摇头。
他没想到寒毒发作起来是这么厉害。在傍晚之前,他仍希望父亲能去追回母亲,根本没有想到,月圆之夜对韩夜心来说,意味着这样的折磨
“莫神医,有没有止痛的药在这样下去,小夜心会受不了的”花如海喝道。
“有,有。”莫问针慌忙去翻药箱。
花满楼静静地走到床边。他拨了拨韩夜心贴在额头上的头发,用袖子擦了擦满是汗水和泪水的脸。
他的心中一片茫然。
“七童,你”花如海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本不该把七童拖进这么惨烈的事中。然而如今七童已经见到了,又如何会退他知道,七童必定已经当韩夜心是兄弟,七童非但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哥哥。
因为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照顾过一个人
莫问针拿过一瓶药,道:“这是我在药谷炼制的秘药,用罂粟和曼陀罗等制成,可以抵一时疼痛。”拔开瓶塞,滚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
忽然一道寒光指向莫问针。一把匕首,一把握在花满楼手里的匕首
花满楼目光如刀,他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已经很冷:“是你,害的夜心这样。”
莫问针冷然道:“七公子,你什么意思”
花如海也很疑惑,他十分不解七童为何突然发难。
花满楼不光不动,另一只手掀开韩夜心的衣服:“为何夜心身上的穴位,都有两个针眼难道神医您也有扎错针的时候吗”
莫问针道:“这是医家的事,你一个孩子懂得什么。”
韩夜心因为疼痛,在床上不住地扑腾。花如海道:“七童,不要闹了,莫神医是我请回来的,难道还有错吗”
花满楼的匕首向下垂了几分,他已没了方才的确信。
“神医,快把药拿来。”
莫问针漠然地看了花满楼一眼,道:“花老板,我此时没走,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花如海道:“神医大恩大德,花某自然没齿难忘。”
莫问针把药瓶交到徒弟远志手中,一手捏着药丸,另一手去捏韩夜心的下巴。因为他咬着韩铁城的手臂,咬得实在太紧。
却突然在电光火石间,韩铁城和花如海同时出手他们本是配合多年的老友,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们一个攻左侧,一个攻右侧,他们出手很重,因为莫问针面前,就是他们的孩子
莫问针却向后退去好像他一点也不想和这两人交手,又或者是,真的是他们误会了他他对花家的人和韩家的人都没有丝毫企图
但是花如海和韩铁城却一动不能动。韩夜心失去了禁锢,在床上翻滚起来,花满楼连忙按住他,却觉得脊背一凉。
常远志出手点住了他们。
莫问针笑了起来。他一拂衣袖,所有的门窗都被关上。屋外的月光只能透过窗纱洒进来,屋内一片昏暗。
莫问针点燃了灯。他悠悠地吹灭火折,道:“小七公子,真是佩服,佩服。早知道你聪慧敏锐,但没想到敏锐到这种程度。”
莫问针问:“你根本就没有看见那针孔,又是如何怀疑我的”
花满楼方才,根本没机会看到韩夜心的身上针孔错位。而他的目力再强,也不可能穿透衣衫。
“你身上的味道不对。”花满楼道:“和之前不同。”
莫问针拍起掌来:“厉害,厉害。”
他站起来,扭动着脚步走到床前,看着韩铁城和花如海俱是怒睁着眼睛,但却没办法说话。
他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指着韩铁城道:“我最想看到你这个样子韩铁城,这些年,你过得可好哈哈哈哈”
韩铁城的脸更紫,眼睛几乎要跳出眼眶。
莫问针手在脸上一抹,扯掉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脸。
他出手解开韩铁城的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