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村最末一个小队再往里去就进了大山,这个时季积雪未化,到处是白茫茫一片。怕有危险两人只走了一公里左右就停了下来,李燕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指着两侧大山中间朝里延伸的河流,道:“看见了吗,这里的山泉水经年长流,就连冬天也不结冰。你不是想知道我这次过来的主要目地吗,那么我告诉你,小东,我打的就是这些山泉水的主意呢,你能不能猜猜看我想要做什么”
“山泉”勒小东把目光投向远方,在那一片白色里有条蜿蜒伸展的溪流,直隐没至大山深处。想到年前到京中去,会议桌上用来招待的饮品就是清一水新出的某品牌子的矿泉水。当时还有人跟他提了一嘴,现在市场还有很大一块儿空档区,可以往这方面发展发展。
对于李燕的眼光,他向来是有信心的,单从这些年她投资的这些生意,虽说没有特别大的项目,可也是不断的见利,单凭这点就值得他好好考虑考虑。
“矿泉水确实是饮品的新方向,如果真的可行倒是值得考虑。”
李燕抿嘴一笑:“就知道你会一猜就中,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省得浪费口舌了。怎么样,你觉得适不适合拿来做”
勒小东点点头:“应该会不错,不过水源地可得好好勘测下,这个可是主要的,要真想往这方面发展,那等回去好好合计合计,弄个方案出来,可行的话就做。”
“项目我是看好了,不过这前期投资可是笔不小的数目,我担心会影响到勒氏的资金运作”
“嗯,这是个问题。”
“行了,我都跟你交底儿了,怎么决定还是回去再说吧”李燕一时兴起,弯腰从厚厚的积雪里握了个雪团儿,丢进雪里朝前慢慢滚动。
这里人迹罕至,雪厚及膝,雪团可以充分汲取资源,很快就把手掌大小的雪团滚成了直径超过一米的大雪球,滚动一圈儿就又大了不少,越是往前越是困难。
李燕喘着粗气使着劲儿,再看勒小东操着手笑眯眯的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立马哥俩好的把手一挥:“来,小东子,帮个忙一块儿推”
勒小东被她叫得嘴直抽抽,小东子,小东子,听着怎么这么像某部经典红色影片里的主角人物呢他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别再叫这么幼稚的外号好不好
“咦,这个称呼挺不错”李燕只是随便叫了声,没想到还挺顺溜,当即决定道:“得了,以后就叫你这名儿了。”
“太难听了,换一个。”勒小东不太情愿,可还是过来帮着她一起往前推雪球儿。
“难听吗,我怎么不觉着,小东子,这名儿叫着多亲切呀小东子,小东子”还特意多叫了两遍,试试口感。
勒小东听的直磨后牙槽,阴森森的道:“你让我想起了胡汉三”汉奸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裹了件厚羽绒服还是觉着发冷,李燕赶忙改口:“哎,得,那就换个吧,要不还叫你勒勒吧,这名字听着多喜庆”
勒小东干脆不放声了,只用眼刀子射她。
李燕龇着牙乐,朝手心里哈了口热气,厚厚的毛线手套已经被雪水浸湿,手指头有些冻得慌。“再让你总给我起外号,这回也尝到了滋味儿了吧不过,你这名字比我的实在也强不了多少,你看要么小东子、勒勒,再不就是小小,你就随便着挑一个吧,反正我是觉得都差不多”
“难道你就不能单个的叫,非得重叠起来吗”勒小东本意是想让李燕叫得亲密点儿的,很多夫妻俩彼此都只叫一个字,显得特别亲昵暧昧,他听着真是羡慕个要死,就寻思着哪天李燕也能这么叫他
李燕一听倒是没立即反驳,还真是认真考虑了,低头琢磨了会儿道:“叫一个字啊,那就只有末尾的合适,东”
嗯,这还差不多勒小东因为这一声刚刚露出点儿笑容,就听李燕接着又连接了几声:“东、东咚掉井里了我说怎么觉着这么别扭呢”
猛一抬头,就看见勒小东那脸儿都绿了,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李燕”下一秒,猛的朝她扑了过来。
“啊”刚意识到危险,李燕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直接被他扑个正着,成大字型仰面摔倒,整个人嵌进了厚厚的积雪里。
就这压在她身上的某人还没打算放弃作妖呢,硬是赖在她身上不肯起来。
“勒小东,你起开”本来穿得就厚,跟头大母熊似的,被他这么趴在身上更是动弹不得,光能挥动着点手臂,都快赶上木偶了。特别还是他那颗脑袋不偏不正的压在她胸口上,闷得慌还在其次,尴尬别扭才是主要的。
“嘘,别吵,让我就这么躺会儿”勒小东比划了个手指,闭了眼睛特舒服似的转了下头,换别侧脸贴着她胸前。
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他动作,李燕决定不再忍耐下去,打算揪也把他揪起来,手刚触着他的头发,就听他长长的叹息了声,幽幽的道:“燕儿,你说我们俩个要是永远这么躺下去该有多好”
李燕:“你不怕得风湿啊”
勒小东抬起头看她:“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要一涉及到这样的话题她总会有各种借口叉过去。有时候他甚至想就这么硬押着她进礼堂算了,可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也明白。明明两人已经那么的亲密了,可总还是差那么点距离,不是他不想,而是她不肯。
不是他敏感,却总是觉得她心里有个秘密,就是这个秘密让她始终不肯放开坚守得紧紧的心房,让他再也寸步难进,两人的关系就这么悬在这里,始终没有改变。这样的感觉是越来越强烈,有时候他真的忍不住想要揪住她大吼,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顾虑如果说她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他也就认了。可问题是,每每两人结合的最深的那一刻,他明明感觉到了她的心动。可她为什么还硬要去克制,拒绝他的同时也在拒绝着自己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一阵冷风吹过,零星的积雪掉落到脸上,沾了睫毛上一些,李燕借机闭了闭眼睛,轻声叹息:“小东,我已经说过,我们真的不合适。那个可以陪你走到天荒地老,看日月星辰的人不会是我,我们注定不会有永远”
永远,听着好遥远的字眼儿啊曾经她也听过这样的情话,可结果还不是连远字的边儿都没沾上,短短的四年婚姻,人生的几十分之一,匆匆的就以无情、伤害为终结。
如果那只是单纯的两人之间的关系,那么她也就认了,毕竟一个渣男是没有什么值得她可以去留恋的,选择遗忘就是最好的对待方式。可是她还有个孩子,将才三十个月的幼子,他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可爱,完全继承了她的骨血,无一处不肖似她的至亲,让她如何能轻易的割舍去就这样忘记,她真的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