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总督的立场是一致的,其实大家都知道,在南洋他们处于弱势,能够在这里站稳脚跟,只不过是因为大明和楚国对他们视之不理而已,一旦开战,对谁都没有好处,可是在措辞上,他们必须强硬,这是政治问题,不是军事问题,必须用政治的手段来解决它,可是措施强硬是一回事,采取报复手段又是另外一回事。
结果大家在总督府争议了整整一天,却是一点结果都没有,总督欣然接受这样的局面,他多次在各种场合进行强而有力的回应,将来能给国内造成一种硬汉的形象,同时,有人发出异议,导致报复行动流产,最后他又可以推卸掉这个责任,不管怎么说,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是无可争议和指责的。
按照总督的心思,这件事将会进行一次漫长的争议过程,在争议过后,事情也就风平浪静了,他的错误会被掩盖,而国王殿下显然也不会给予他鲁莽的做法进行惩罚,只不过到了傍晚,此时已到了七月,吕宋的天气尤为潮热,和西班牙宜人的气候全然不同,这些肤色已经略带了一些发红的人往往在这个时候会聚集到总督府举行一场宴会,大家喝着从母国带来的葡萄酒,畅谈着自己对近来时局的看法。
总督在宴会中出现,与一些贵宾进行私下磋商,显然总督大人仍旧和他白曰的看法保持了一致,他无可争议的强硬立场确实为他增加了不少形象分数,至少在军官之中换来了好评,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场灭顶之灾已经悄然到来。
晚上九点,习惯了晚睡的贵宾们显然还没有离去的打算,而一个士兵几乎是鲁莽的冲进了总督府,一个消息带了来,让所有人战栗。
在公主港附近的海域,出现了大量的武装船只,总数在三百以上,打的是楚国的水师旗帜,而且他们抓住了一个佛郎机商贾,利用他前来报信,向总督府提出了三个条件。
第一,佛郎机人因为阴谋引发动乱,楚王要求所有的佛郎机人解除所有武装,成为俘虏,人身自由暂交楚国当局处置。
第二,佛郎机各处堡垒、港口的管理权全部移交楚国。
第三,位于南洋的佛郎机最高官员必须负荆请罪,前去廉州,解释事情的经过,再由楚王殿下酌情对其进行处罚。
事情似乎大条了。
宴会厅里,女宾们已经全部退下,而总督的脸色已经形同猪肝,他没有想到,楚人在处决掉了使节之后,还会有下一步的惩罚行动。显然人家打算动真格的,这一次是打算一锅端。
接下来该怎么办
绅士们目瞪口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条件,分明就是让他们投降,并且任由他们的敌人进行处置,楚人能处决那些使节,说不定下一个人头落地的就是他们。
难道进行战斗
西班牙的绅士们不是一直都擅长以少胜多吗
总督眯着眼犹豫不决,白曰他口若悬河的强硬措辞此时再也听不到了。
可是他明白,这个条件太苛刻,决不能答应,一旦答应,国王将会丧失对南洋经营了数十年的一切基础,商贾们会损失惨重。
第九百零二章:成败只在今日
清晨拂晓。
天边的太阳冲破了万道迷雾,乍现出了一丝光亮,这鱼肚白般的亮光越来越耀眼,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那一轮红曰,终于露出了轮廓。
世界顿时清晰起来,海面上,无数艘舰船一直衍生到海平线下,这密密麻麻的舰船张着风帆,风帆上标志醒目,一叶叶风帆如一字排开,一眼看不到尽头。
定远号上,水师都督李奉先拿着远望筒朝着前方的陆地眺望,水师都督的旗舰极为庞大,配有五叶风帆,四十余门火炮,便是压舱的大石也重达万斤。
宽阔的甲板足以跑马,而李奉先坐在甲板上,屁股下是一柄太师椅子,四周拥簇着武官和旗号兵,放下了望远筒,李奉先眼睛眯了起来,随即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都督的话,已到了辰时。”
李奉先冷冷一笑:“看来佛朗机人是不打算请降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古铜色的肤色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喜怒,随即道:“我等奉楚王之命清除南洋海盗,现在这些佛朗机人既然不肯降,那就只能动强了。做好进攻准备吧。”
他一声令下,旗号兵顿时开始行动,向附近的舰船发送旗语,而接到了旗语的其他舰船则向更远的舰船发出指令,一时之间,这巍然不动,任其在海上飘荡的舰船纷纷开始行动,海面上喧嚣一片,半降的风帆全部张起,掌舵的舵手开始控制着船的方向,火炮手做好了准备,便是那些负责冲锋的陆战人员也开始集结,冲锋用的舟船已经吊起,随时放入海中。
水手们光着身子喊着号子,与此同时,一艘艘船开始缓缓有了动作,最前的七十余艘炮船一字排开,脱离了阵列向伊莎贝拉公主港缓缓驶去,前舷切开了水面,泛起波涛,一艘艘庞然大物在海面上投下了巨大的倒影,宛如一头头狰狞的海兽,向着目标慢慢蠕动。
所有的炮船已经做好了准备,当港口进入了射程,他们先船一横,将船身面对着港口,随即一门门火炮伸出了船身。
李奉先没有动,过去了一个时辰,天光已经大量,前方的哨船已经传来了消息,港口处的佛朗机士兵也在做相应的战斗准备,显然他们是打算负隅顽抗了。
李奉先的耐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消逝,命令也终于下达进攻
“呜呜”
牛角号声传出,掩盖了大浪拍击沙滩和船身的声音,随即,火炮终于发出了怒吼。
七十余艘炮船已经包围了海湾的突出部,在那里,佛朗机人设立了炮台,不过这种炮台应付海盗尚可,对付这庞大的舰队未免有些太不像样子,那炮身上锈迹斑斑,显然已是许久没有使用,那是十几年前锻造的炮管。
佛朗吉士兵们此时一个个缩在炮台里,屏住了呼吸,碧蓝的眼中,他们看到那海面上一艘艘庞大的身影,以至于大多数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在牛角号吹响之后,炮声便传出了,无数的火炮喷吐出火蛇,那突出部的炮台立即便被炮雨覆盖。
与此同时,本阵中的舰船上一艘艘登陆沙滩用的平底冲锋船放下了水面,冲锋船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提着火铳,上了刺刀的士兵,每艘冲锋舟负载二十一人,以小队为单位,小队官持剑在前,其余人划动着船桨向沙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