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一格的风气。
也因着山里的老人通常都较为迷信,是而我曾听爷爷这样说过,他说,这里的人之所以将主屋落在西北,皆是因西北乃是五行八卦中的一个吉门。因此,这样先入为主的落上一座主堂,便是占了一个“吉”字
此时,我和落落坐在主屋。靠窗的榻上,外公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灰衣,靠着枕头叼一根藏青色的烟杆。我细细瞧去,那承载了无数风月的面上镶着一双浑浊的眼,看人时,好似没有焦距。
外公就这样把自己拢在一圈圈乳色的烟雾中,喘着粗气问我:“萱萱,咳咳,你妈、你妈他们还好吗”
我垂目思了片刻,漫不经心回道:“都好”
在那个家,他们委实都过得挺好。大弟弟慕容杰已婚生子,小弟弟慕容博即将大学毕业。爸爸也和翟叔弄了个不大不小的装饰公司,每天只是想着工作。妈妈更是悠闲的带着孙子,没事跳跳广场舞,有事便在家忙上那么一两天,这样的生活节奏我岂能说不好
是以,我一边忍着浓郁呛人的烟味,一边和外公聊着妈妈的琐事
“咳咳你小姨前些日子打电话了,小凡的事你真不考虑”和外公聊着聊着,他突然转了个话头。
小凡这是让我极为避让的一件事,如今却是被外公拿在明面上说了。我稍稍侧了下身子,盯着面前桌子的一个断面,面容极为平静,目光犹为沉敛,语气甚为淡漠,“外公,小姨和妈妈都是你的女儿,我和小凡怎么可能”
“哎可是那孩子一根筋,谁的话也不听,你小姨急的不行。”
“小姨最近跟妈妈提过。”
“小凡也是个孝顺的娃”
“外公,我们是表姐弟”
“哎”
“”
我跟外公的对话着实有点沉闷,加之烟雾笼绕的氛围让我更是压抑。舅舅不知啥时候出去了,我紧皱着眉头向落落觑了一眼,只见她面带微笑坐在一边娴雅静默的扮演了一个路人甲的角色。
但外公提到聂小凡的事,让我委实找不到合适的词接着谈这种尴尬的问题。是以,我默了半响,便寻了个借口带着落落去找舅舅。
虽然几年不见,但在舅舅面前,我还是甚为放肆的。出门看到他给那条可恶的大黄喂食,我和落落走过去,硬是拖着他出了门。
我们沿着门前的小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外公家的门前以及小路的两边都是一颗挨着一颗的杏树。此番季节,那棵棵高壮的杏树上枝繁叶茂,满树青涩的绿色果子布满枝头。阳光从枝桠绿叶中疏疏洒洒的落下,照的满地光影斑驳。
我看到这些树,不由想到,小时候每逢六月,那金色的麦田绚遍山头时,这些树上的杏子便会黄灿灿挂满枝头,那饱满丰盈的模样看着直让人腹欲大涨口水直下三千尺
我一直记得,每到那个时候,我便会时常赖在外公家挨着周边的杏树一颗颗踮着脚吃过去
有时碰到腰身高一点的树,我便会撸起袖子似猴子般爬到枝头。通常我若吃不舒爽自是不会离开,就算被妈妈逮到挑着竹竿从树上打下来,我还是会在跳着逃走的同时,再从兜里摸几颗杏子迅捷塞进嘴巴
那时候,我才不认识女孩子的矜持该是怎么个写法想着想着我就笑了,原来,我也曾这么捣蛋过。
“想起什么了”舅舅侧首温和的看着我。
“看到这些杏树,突然就想到小时候了。”我弯着眉梢笑意浅浅挂在嘴边。
舅舅低着头,沉静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恍惚,“时间过的真快,那时候你编着两根长长的辫子,一张圆嘟嘟的小脸上闪着一双黑润盈亮的眸,整天若一只猴子在树上窜来挂去。”
“舅舅,我那爬树的本事可是你教的。“我不满舅舅说我淘气,嘟着嘴巴语气幽幽揪出了问题的本质。
“呵呵”
“舅舅,姐那时候真有那么野么”走在我身边的落落突然抬首满脸雀跃的问。
舅舅挑着眉一点也不含蓄的看着我,说:“嗯,经常爬树摘杏子掏鸟窝那是家常便饭。”
“是么”落落回头顽皮的戳戳我白皙莹润的脸颊笑道:“姐,你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越变越冷峻啊”
“舅舅,我很乖的好不”舅舅和落落打趣的神色让我这张老脸登时黑的似一张锅底。
“嗯,你是乖,乖张”他摸摸我的头,面色大愉。
“呵呵,姐恼羞成怒了哦。”落落朝我调皮一笑,自然附议舅舅的话。我闭着嘴巴直接不理人,这一张嘴终是说不过两张嘴的
抬眸看去,外公的家落在山腰,这里人家屋舍筑建的风格如城里大厦的楼梯,皆是从上而下一层层拾阶而去的错开形式而筑。
我们嬉笑打趣,一路蜿蜒而下,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家落魄的院子前。当我瞧到院里那些茂密粗壮的梨树时,那深深浅浅的记忆犹如破开万里暮云的霞光落在我的心头
深秋,满山萧瑟,满目荒凉。沉静的骄阳下,一大簇金黄的野菊在一处田埂上单调且优雅的迎风绽放。我探着脑袋把自己刚足八十公分的小身板藏在一簇野菊后,眸中冒着贼光,我死死盯着下面不远处那座泛着阵阵梨香的残破院子,“舅舅,舅舅,据我侦查,下边园子里貌似没有人,要不要行动请指示请指示”
“好,听我号令,一、二、三、行动”翩翩如玉少年的舅舅猫着腰,他用那双锐气闪闪的眸子四处打量了一番后,把我从地上似拎小鸡般拎起来,带着我拐出田埂以贼的身份光明正大下了山。
我们在那处院子的侧翼站定,看四处无一个活的物种过来走动。是以,我和舅舅迅速翻过一人高的围墙,蹑手蹑脚爬进了那家栽满梨树的外院。
“动作麻利点,五分钟后撤退。”舅舅凌厉的眼锋恍若一处精密的雷达,他四处扫了又扫后,干脆简洁给我下达了最终命令。
“明白”我吧咂吧咂嘴巴,转着一双充斥了贪婪的眼盯着满树的梨,贼兮兮点了点头。遂,我撇下舅舅,撒开脚丫子一个箭步冲进林中,举着魔抓便想朝树上最大个儿的梨子进攻
“你在这里做什么”蓦地,背后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传来。
我顷刻僵在原地,听着那道或沙或哑或冷的声音,顿觉背后阴风嗖嗖嗖的来了个透心凉,“完了,被逮了个正着,我的一世英名从此就要魂归西天重新修炼了”我抽了抽僵硬的嘴角,不禁在心里一阵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