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叔叔特意改装过的自行车开始了我漂亮的拉风生涯
车还是叔叔的车,学车的还是我跟慕容杰。叔叔对机械一向无师自通,他的那辆自行车经过改装后,看上去绝对够酷够帅够高大。而慕容杰在这方面也绝对挥发了他关于控车技术的绝高天赋
我屁颠屁颠学了一个月,才能勉勉强强骑上去不用人扶。而他却早可以骑着叔叔那辆偌大天下仅次一家的自行车来去自如了。
我日日看着慕容杰在我面前得瑟的骑着自行车,这日子久了,那心里难免生了一丁点儿的不痛快。可是,后来经过我独具的慧眼,我终于发现慕容杰一个不予外人道的秘事。
我学车虽然笨手笨脚,但却也有一个慕容杰也不能比拟的优点。那就是在他把车骑到臭水沟里或是撞到粗糙的树杆上时,我却是一身安然满心无恙。
“慕容杰,虽然我承认你学的比我快,但这种快法幸亏你皮糙肉厚”在一个风清云朗的黄昏,我幽幽望着慕容杰摔了一次臭水沟又撞了一次大树后,终于灵光一闪知道果真,慕容杰这骑车控车的绝高天赋也只是因为他皮糙肉厚。是以,这人一向不能以全盖之
“你想快也快不了,女人就是女人。”慕容杰再次满脸乌黑从臭水沟里爬起来,他睁着一双犀利如野狼般的眼睛冷冷瞪我一眼。
“女人怎么了你能学会的东西我定能学会,你学不会的东西我也要学会”我懒懒倚着路边的老树,百媚丛生弯着眉眼笑了。
“哼吹牛”他不屑撇我一眼,遂,一瘸一拐推着自行车走了。我目光犀利瞧着他,径自得意一笑。我皮不糙,我肉不厚,是以,
就算速度慢一点,只要我稳稳当当一切安好学下去,那么,时间长一点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最终学会的目的达到就好
于是,次日的午后,日头毒辣且闷热,随便的踱下步子,也能让人满身黏湿。慕容杰照例在我面前骑着自行车耀武扬威了一番后,手插在裤袋里扭着小屁股找伙伴们玩去了。
他走后,我嘟着小嘴在四爷爷家空旷的园子里倔强的踢踏了一个下午的自行车。我就不信,在同样的基因下,我还真真差了他不成
然则,这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我昨儿个才自鸣得意瞧着慕容杰摔跤,今天就得瑟过头忘了邬老师曾告诫过我的话,“有些事之所以被称之为意外,只因那睁眼回眸间,便发生了一件让我们无法预知也无法掌控的事”他还说:“世路茫茫,我们定要居安思危,万不可心有妄念。”
我早已将这话抛到脑后,欣然承载了许多妄念下的危险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慕容杰是一个福星,那么我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衰星
慕容杰又一次扔下我逃之夭夭躲过了一场灾难,而我扬着桀骜不驯的眉眼又一次被宿命这东西一爪子拍到了地狱
日头斜在半山,周边一排挺拔的杨树在清风的撩拨下簌簌作响。当我踢踏着自行车目中无人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时,当我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骑车的技术终于更上一层楼时,这老天爷一个不悦的眼风当即扫下
瞬时,一条棍子黑乎乎梗在了我速度超然的车轮下,而满眼骄傲自负的我却是根本没看清从哪里跳出来个木棍
于是,我茫然不知躲去,惶惶恐恐惊惊愕愕骑着自行车奋勇前行
这从另一个角度瞧来,那场景,是我三千青丝恍若舞动的墨稠在空中翻涌,瞪直了的眼睛好似夜幕中最为璀璨的北极之星。我两袖翻飞姿态缭绕的骑着自行车,而自行车又踩着跟它同速度滚来滚去的木棍,我们就这般气势如虹在四爷爷家的园子里耍了一回惊险的杂技
焉,在这场惊异绝伦的杂耍下,我悲壮的下场是自己英雄救物舍生取义成了自行车的终极肉垫
这接下来
黄昏的日头探着脑袋满脸窃笑躲在西面的山头,漫天的晚霞妖冶晕染在稀稀落落的云层中,一群乌鸦从我的头顶呼呼飞过,发出阵阵难听的“嘎嘎”声
我睁着眼空洞的眼看了下娴静躺在自己身上的自行车,又空洞的掀起眼皮盯着天际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躺在这里好美的夕阳啊”
是以,我愣愣躺了半响后,委实疑惑抬起胳膊在脸上胡乱用袖子揩了下。遂,悠悠然把自行车从身上拨开,再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迷糊的脑袋,又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我抬目茫然四顾瞧了一番后,便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四爷爷的园子。
我不知我是怎么回到家的,因为自我从四爷爷家的园子醒来之际,这大脑便一片混沌。但最终我却是不曾走错门,跟着潜意识的步调,我就是回家了
是以,当我推着自行车风尘仆仆眉眼难舒走进家门时,袅袅的炊烟自烟囱里四散随风,满院子都是让人腹欲膨胀的菜香。我转着一双迷离的眼眸四处打量,这满目古老质朴的四合院却是让我无限的陌生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我歪着发懵的脑袋暗自思索,但空白的记忆终是让我无处辨别。
抬目,当我将将看到厨房里走出一道身影时,我的脑袋蓦地一阵抽痛,“奶奶”我下意识的喊了声。
端着饭菜的奶奶看见衣衫褴褛满身狼藉的我怔了一下,遂,那张老态龙钟的脸上顿时布满了急切,“萱啊,你怎么了这是啊怎么满身的土啊”奶奶将饭菜搁到院里一张石桌上,她疾步走来拍掉我满身的尘土,又举着袖子在我脏兮兮的脸蛋上胡乱抹了两把。
我静默把目光从奶奶身上移开,举目审视着东南角一处新翻盖的屋子,回头疑惑道:“奶奶,这啥时候修的屋啊”
我的话似一道惊雷,吓得奶奶惊愣半响,“萱啊,你怎么了这是”奶奶蹙着双目,眉间带了一抹急色。她绕着我亟亟走了两圈,遂而抬起胳膊,许是想掐着我的脸蛋一番摇晃,继而让我清明。孰料,她扬起的胳膊迫切了点,那宽大的衣袖顿而不小心扫过桌上的饭菜,在一阵稀里哗啦的清脆响声中,这碗破了,饭也撒了
奶奶瞧也不瞧地上乱撒的饭菜,语声焦急摸摸我的头,遂又掐掐我的脸,急道:“这孩子怎么了这是萱啊,你别吓奶奶啊”
“奶奶”我茫然不知所措唤了声,仍不知怎么去解释。稍稍一想,我这脑袋里恍若有千万根针扎般的疼。
于是,接下来,整一个家族,上至爷爷奶奶,中至叔婶妈妈,下至弟弟妹妹,都在奶奶慌乱的一声呐喊下,在屋里排排站成串儿让我辨认。然则,我辨认的结果是除了奶奶我谁都不记得了
是以,若说乌龙之事要封个鼻祖,我若堪当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
这一件失忆的乌龙一折腾又是几天,我两次出事,爸爸都是不在家的。因着爷爷奶奶的关系,不管我怎么折腾,妈妈都是比较淡定的。就像这一次,她看我除了不认识她之外四肢仍是健全。是以,她白天照常跟村里的婶婶姐姐去白虎山观音寺的庙会上听那杨家将战死金沙滩的折子戏,晚上对着电视又是大半夜的熬
急虑颇重的爷爷奶奶整天围着我想尽各种法子,叔叔把各山头知名的郎中巫医请了一堆,然则这次,他们却都是兴冲冲的来,再摇着脑袋悻悻然的归。
是以,瞧着天上白云孤飞,我每日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目空一切和老天爷玩了半个月的失忆。
如若每一场意外都是老天爷兴起下的一幕戏,那它再怎么荡气回肠匪夷所思,终究会有落幕的时候不是即便我这人生来就处在一幕幕难以握持的剧幕中,滑稽的演着些让人时常窃笑戏谑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