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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出个所以然来。

“我的是不用找我爸妈,不怨我,打他活该。”

“你这孩子,抢人家东西,还不怨你,我看你是欠揍。”终于把大人给激怒了。

诗怡妈在一旁一边拉因昊,一边和人家说好话,想息事宁人。

这么大的吵吵声,父亲哪能听不到,他已经出来了。

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那么怒气冲天,他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因昊,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老子今天弄死你。”

因昊吓傻了,因为从没看见过父亲这样的神情,小弟倒退着向后走,可是已经晚了。爸一把揪过因昊,啪的一声把他扔出了好几步远,于是,一边骂,一边打,他的脚步步都踩向因昊的头部,幸亏没踩着。妈在一旁拉爸,一边哭,一边骂:“你这是要人命哪,人们快拉拉呀。”

正好因昊轱辘的地方是个斜坡,他就顺势滚了下去。而爸呢,可能也中气不足了,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眼睛红红的,当时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哭了,也没时间去分析,诗怡拉起因昊让他快跑。

只能听到爸的骂声:“一个都不要给老子回来。”

诗怡和因昊一口气跑到后山上,一天不敢露面。傍晚时分,妈过来把她俩叫回了家。爸多年来,是无比疼爱诗怡和因昊的,平常是妈脾气不好,而爸生气了也只是拿眼睛瞪她们罢了,一手指头也没点过。近来不知为什么,因为一点小事也大发脾气,和从前判若两人。

他是要给他的孩子血的教训。

诗怡和因昊胆怯地靠在了一进门的柜边上,爸在炕上一个人抽烟,头都不抬。他明显也知道都回来了。

妈把饭端了上来,示意两个孩子坐下吃饭。此时,爸往里挪了挪身子,诗怡和因昊就有地方坐了。

本来是个万家团圆的日子,若昊没回来陪倩如去了,而剩下的几个人闷闷不乐地吃着饭。

那时,还有一个住的家,商店住不下,诗怡和因昊早早回家了。经过此事,因昊老实了许多,诗怡呢,继续念书,一切都平静如常。

国庆节的前一天,若昊又到县城进货,顺便去看诗怡。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特别想爸了,或许是心灵感应吧。若昊说爸很好,他来进货还是爸看店呢。诗怡决定今天就回家,再说国庆节也要放假的。

下午少上了两节课,就骑自行车回家了。天下着蒙蒙细雨,诗怡回到家已是掌灯时分。老远就看见爸在柜台里面,戴着一顶蓝帽子,穿着一件黑棉袄,不知手里拿着什么,正低头做呢。

诗怡冲进去叫道:“爸,我回来了。”

爸只是抬起头来看了看,随即又低下头。原来他在挽一个毛驴笼头,是因昊楞缠着他要的。

诗怡觉得爸的精神很好,只是眼睛已经陷了进去,眼窝又深又青,灯光下他的脸有些泛绿。

诗怡回来不久,若昊进货也回来了。淋了雨,纸箱子也软了,不好搬,爸就嘱咐若昊托着底,别漏了酒。

爸今天很高兴,他好长时间都不能喝酒了,想喝一点山楂酒,妈勉强答应了。要吃猪肘子,好几天卖不了,就自产自销了。爸喝了不多一点,他不爱喝色酒,吃了几口肉,就坐在边上看他的几个孩子吃,似乎那也是一种享受。

诗怡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是和爸最后的晚餐,早知那样,她情愿吃上一夜,把父亲留下。

睡到半夜,妈来敲门,让诗怡她们快起,结结巴巴地说:“天塌了,出事了,赶快起。”妈语无伦次的,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兄妹三人起来后,就直奔商店。而若昊毕竟年长,他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进商店,跌跌撞撞去找医生了。

诗怡看见父亲闭着眼睛,脸像黄纸一样,神态很安详。她和因昊拼了命地喊爸,可他再也不会答应了。

医生来了,他听了爸的心脏,摇了摇头,下了最后通牒:“人早就没了。”谁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诗怡的脑子一片浑浊,她看见若昊和一昊满脸的泪水,妈在张罗着给爸穿衣服。真像做梦一样,这一切来的如此突然而始料未及。

在诗怡的眼底,浮现的是爸送她去学校,她明白了,他为什么坚持自己去。

为什么他要那么打因昊,他是恨铁不成钢,他要留给儿子最痛的记忆。

为什么他把账本重新抄了一遍,他是害怕帐太乱,他若不在了,料定孩子们也找不到,那么多帐不就白瞎了。

他一直拒绝去大医院复查,那是因为他在县城的医院检查过,当时,他就让妈在外面等着,他自己听的结果。而那时,他就知道了自己病情的严重,那绝对是不治之症,他不想花冤枉钱,他想留给他的两个儿子。

天哪,怎么会是这样的。都懵懵不懂人事的几个孩子,从未体会到父亲承受着死亡的威胁,还在为他的孩子一一作了安排,这是怎样的父爱他的内心是怎样的痛苦呢

商店是租的,找来几个朋友帮忙把爸抬回了家里,他就从此撒手不管了,他再也不操孩子们的心了。几个孩子的心都碎了,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啊

看看这灵堂外跪灵的人,诗怡,倩如,若昊,因昊,而倩如还是个未过门的媳妇,也戴孝凑数。因昊仅仅12岁,那白花花的孝服穿在他身上,让人事何等的心酸。村里的人们都跟着流泪,为这不该有的灵堂,为这几个刚成年,未成年的孩子伤心。

鼓声敲击着诗怡的心房,每一次的鼓声都让诗怡觉醒,爸真的已经不在了。不知道进出的都有什么人,只能听到姑姑们大骂,爸生病不通知她们,甚至说是这几个不争气的孩子把爸气死了。

其实是爸不让通知她们的,他或许也在期待自己不会无药可救,她不想让她们担心。

爸下葬那天,人们都说抬不动棺材。而哥抬那头,那头就起,他是不想离开,他有太多的牵挂。可是,从此,阴阳两隔,纵然有再多的不舍,终究还是归于了一片黄土。

1991年,享年41岁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花样年华的诗怡终于懂得什么是失去,什么是沉重。

、弃商

一个家突然间失去了顶梁柱,接踵而来就是许许多多的变动。

首先就是诗怡,一直是父亲骄傲地诗怡,由于父亲的离世,就一直无法安心读书,再加上妈那时也很哀伤,若昊呢,用打牌打发时间,每天很晚才回家,妈一个人感到很孤单。于是,诗怡就稀里糊涂地放弃了学业,而那时,家里的条件足以供诗怡念书的,这也是诗怡终身的遗憾。

天气越来越冷,心情还是没有好转,诗怡在家就是打理商店里的买卖,除此之外,足不出户。

满屋都印下了父亲的影子,诗怡总是恍恍惚惚看见父亲忙碌的身影,而那一年诗怡仅仅18岁。

曾经诗怡是幸福的,不为任何事发愁,爱说爱笑,还常有理。现在没有了那份天真了,代之而来的是无缘无故的烦恼。死了的终究活不过来,而活着的每天就要面对生活。

若昊那时有两个朋友,他们经常到商店。他们总是说些没边没沿的事儿,诗怡有时会抿着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