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分节阅读 39(1 / 2)

夜不能寐。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当晚,她只得披衣起身,再度翻阅那本秘史。这本书倒是与之前的所有内容大为不同,说魏国帝后自幼约以婚姻,二人却没有那海誓山盟之情,甚至于杨越求学墨华山之时,与周国女学生齐暄情投意合,为此惹得许云昭醋意横飞,甚至与各国学子相伴游玩,饮酒作乐,以报复杨越。

墨华山求学归来,杨越与许云昭奉旨完婚,齐暄也回到周国,与周鼎王结为连理。而许云昭与各国学子相交,不慎有画像流出陈国,为黎国之王所获,一时被她的美貌所惑,遂向陈帝求得此女。

求学墨华山之时,许云昭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会将画像流入黎国之手彼时殇帝杨越已经登基,皇后许云昭身怀六甲,遂将一腔怒火都发在了国丈许战身上。

及至此时,许战才将自己有双生女之事和盘托出,诓骗魏帝,说此番皆乃次女许云暧惹下的孽缘。为摆脱黎皇的穷追不舍,年轻的太宰陈倾献上一计,将许战的次女,在流云观长大的许云暧送入黎国,以婚姻巩固两国关系。

此计甚妙

而许云暧便从此被冠上了不安于室的恶名,许家的污点,虽出嫁为一国王后,竟无半点记载。

知言不由心惊胆战,正是这一次代长姊赴黎国,才开始了母亲短暂而凄凉的王后生涯。

之后的事情,她也曾断断续续地梦到过。她似乎曾在父王与母后的怀中玩耍,而后黎国内乱,父王驾崩,她随着母后一路辗转,被大哥庇护在羽翼之下。

就在那时,她永远的离开了母后,离开了家乡,转而来到了魏国。

魏殇帝体弱多病,与皇后许云昭仅有一子杨绪,而后之事,这本秘史的记载竟与她的记忆逐渐重合。

姨母和姨父时常争吵,姨父气得摔了药碗,姨母在一旁偷偷抹眼泪。那时的孔萧还是魏国大将军,带兵在外,保卫国土;太宰陈倾常常入宫,劝慰皇后。

不久,太子哥哥染了天花,在宫外医病。每次流云观回宫,便无人陪她玩耍,时常一人游荡在宫中,却不知不觉来到了姨父的寝殿,看到姨父姨母又在争吵。

姨母气急败坏道:“你别想将那野种带回宫中。”

姨父虚弱道:“齐暄已经香消玉殒,你又何苦与一个孩子过不去”

“齐暄赢得了你的爱,她的儿子休想赢了我儿”姨母笑得凄厉,“你们情深似海,你们父子连心,我和绪儿又算什么”

姨母仰面而哭,继而将汤药连灌带倒,迫使姨父服下。姨父一直在榻上挣扎,呜咽,姨母却终是冷冷站在一旁,“我爱了你那么久,你心里终究是装着别人。”

她躲在黑暗中,从门角的缝隙里窥的一清二楚,却又听的惊胆战,双腿麻木到站不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太宰匆匆赶来,将姨母揽入怀中,“我已秘密召回孔萧,辅佐绪儿登基。”

姨母泫然而泣,“我与绪儿,便要仰仗你了。”

大将军孔萧率军入城,名为护驾,实则将魏后困在宫中,逼她拟旨让位。魏后不从,孔萧便派二位夫人去后殿游说,哪知长子孔蛟率先冲杀进去,对魏后的美貌起了淫邪之心,被孔萧当场斩杀。

随后赶来的二位夫人见到这血腥的一幕,一个坠城而亡,一个痴傻疯癫,最后却死于静心斋的一场大火。

知言看罢,靠着椅背长舒一口气。却见灯影摇曳之下,门外身影闪烁。

骤然精力集中,她扬声道:“谁在那里”

叶舒的声音悠悠传来,“是我。”

叶舒进屋,关门,怯懦道:“我心中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说来听听。”知言将薄簿合上,收入怀中。

叶舒咬着唇角,双睫轻颤,她年少时候的悲惨经历,不想对任何一个人提起,如此这般,她似乎便会忘记了那不堪的过去和肮脏的自己。可是她逃不脱,避不开,自从那日见了楚端,夜夜噩梦萦绕。

“多年前,我见过御周候,不魏王殿下。”叶舒面上泪痕杳然,“那时,我是水云间的莺花。”

知言隐约感觉得到,叶舒有不愿提及的过去,却不敢想象,她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子,竟然有那样不堪回首的往事。

陈国女子十五岁及笄,已示成人,偏有达官贵人喜爱豢养娈童雏、妓,年少的童男童女养在府上,隐晦地称呼雏妓为莺花,意为婉转娇啼却又含苞待放。

“幸得魏王买下了我,还了我的自由身,给了我一些钱银。日后,我便去听风苑学了唱戏。”叶舒缓缓道来。

“直到见到内史楚大人,我才明白,那时魏王要找寻的,原是一位单名为绪的公子。”叶舒泪水涟涟,“可我们入了腌臜之地,皆隐姓埋名,不为外人道,魏王便与他擦肩而过。”

知言双手冰凉,如此说来,杨绪出宫后,竟是做了小倌

再肯定不过了,杨绪正是楚端,楚端便是杨绪。

“你又如何认得楚端”知言又问。

“他样貌出挑,气质高雅,见之不忘。”叶舒一字一顿道,这便是为何,她在宫中第一次见到知言,便毫无顾忌地向她求救,因为那种熟悉,是从未有过的。

“彼时魏王未寻得楚端,他又是去往了何处”知言问。

叶舒思索了半晌,“若我没有记错,他被一位达官贵人买走了。”

从勾栏院买小倌,自然是匿名而去,恐怕逼问叶舒也没有用。若是何子非去调查一二,说不定会有所获。

见知言默不作声,叶舒便又哭了起来,“是不是大人嫌我脏,不要我了。”

“不是不是,你莫哭。”知言替叶舒细细擦去泪水,“你可愿代我,去魏王府一趟。”

叶舒止住泪水,连连点头。

知言将怀中的薄簿取出,用小巧的印章在扉页轻轻一盖,又用宗卷袋封口,递给叶舒道:“魏王府远在西京城外,你此行不必告诉任何人。明日一早起身,多加小心。”

叶舒点头。

“待你见到他,便将你与楚端的机缘说与他听。”知言嘱咐道。

第二日一早,叶舒独自乘了马车出城,驾车人是位年轻男子。叶舒知道,他是魏王安插在许府的暗卫,因而这些日子以来,她再也未被余鹤大人纠缠过。

许府的暗卫,少说也有数十人,叶舒原本以为,魏王对自家大人也是存了几分爱怜之意的,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与保护,是每个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可自家大人实在愚钝至极,竟然对魏王的作为没有半点回应。

马车自小路穿行,往魏王府而来。

魏王府乃是山居别馆改建而成,原是陈帝每年外出避暑的别馆行宫,立于高山之巅,夏日清凉,冬季倒略显得寒冷。这几年夏季凉爽,皇家渐渐忘了此处,山居别馆反倒是空了下来。陈帝大笔一挥赐给了魏王,可见陛下之于魏王,无比重视。

、五八章 有事之秋

何子非早在周国之时,便对陈帝的举动了若指掌,待他加封魏王,原以为将要重新修缮御周侯府,作为魏王府之用,哪知府邸远离京畿权力中心,将他隔离在外,无力参与朝政。若是陈帝有心防他,倒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有人怀了不臣之心,他却不能坐视不理。

加封魏王这几日以来,他几乎将府中所有人排查了一遍,除去潜伏其中的细作,好不容易歇息片刻,却听闻余鹤来访。

万事不可掉以轻心,何子非于会客厅藏了暗格,密会余鹤。二人探讨朝中政事,不知不觉已到了午时。

老贺在外室禀报道:“王爷,许夫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