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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1(1 / 2)

琉璃棺中。

先生为何在此,难道先生也已遇难知言浑身冰冷,颤抖着声音道:“你对先生做了什么”

楚端仰起脸,忽然大笑起来。空荡荡的洞穴回响着他尖锐而凄厉的笑声,“他助我重回宫中,也算将功赎罪,我不将他碎尸万段,已是仁慈”

倾城先生许无言,竟长眠于此

“先生”知言无助地哭喊着,脸上泪痕交错。

“你以为他是好人若不是他,孔萧何以谋逆,父皇母后何以殒命”楚端发疯般地扯着知言走向近前,指着陈倾那干枯的身子道:“他早该死无葬身之地”

知言无力地跌坐在地,只听楚端道:“太子哥哥这便告诉你,他们为何该死”

首先是陈帝孔萧,他的前襟满是血迹,一双眼怒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

“谋逆犯上,罪该万死。”楚端讥讽道。

说罢又指着孔诏,“逆臣之子,不得好死”

孔诏的身上至少有几十处伤口,他虽已故去多时,仍然可见身上的汩汩血洞,似是要随时淌下血来。

知言所见之处皆是尸体,吓得她连连后退。

楚端却越说越兴奋,一双眼满是通红之色,“最可笑的,是这二人父子相残孔萧啊孔萧,你也有今天”

楚端激动地浑身颤抖,紧接着便向张顺啐了一口,“这个两面三刀的老阉鬼,还妄图追随孔家三郎以自保不得好死的腌臜货”

知言受惊得厉害,一边默默地啜泣,一边惊恐地望着楚端。他既不是记忆中的太子哥哥,也不是平日里优雅尊贵的内史楚端,他究竟怎么了他面容狰狞,满嘴污秽,竟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至于陈倾你可曾想到,离间孔萧父子,计杀孔诏的便是他”楚端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他倒也帮了我不少。”

楚端回头,却见知言惊慌失措,索瑟如枯叶之蝶,仿佛他一个动作,便会吓得她振翅高飞,再也不会回来。

“可是哥哥吓到你了”许是发觉了知言的异样,楚端收敛了脸上的狰狞与戾气,轻轻捧起她的脸道:“莫怕,待我将何子非那孽种捉来,母后便可以安息了。”

他不过是为了给母后报仇雪恨

璀璨的灯火下,楚端将眼前之人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她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的双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前的女子,又与年幼的自己何其相似楚端莫名地动了恻隐之心,轻声道:“太子哥哥会保护你,莫怕。”

知言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疯了,楚端彻底疯了

内侍楚端深夜未归,御书房内,岳南枝只得暂代其职,恭敬地将奏折一一奉上,孔轩看罢,神情渐渐凝重,不觉追问道:“楚端何在”

岳南枝摇头,“今日未曾见到。”

孔轩秀美紧蹙,脑中一片混沌。今日的折子,有一半是关于齐皓,说他在兼任吏部尚书与兵部尚书期间滥用职权。另外一半,则是弹劾内侍楚端。

楚端蒙蔽圣听,秽乱宫闱,诛杀重臣,常有不臣之心。

“难道是朕错了”孔轩负手而立,他的楚端,贵公子般温和的楚端,究竟为何频频遭众臣排挤

“朕是不是个昏君”

岳南枝心中明了,新帝孔轩虽不及已故太子孔诏那般手段强硬,却也是位明理的君王,平日里楚端侍奉左右,哪里有谏臣敢直言一二,恰逢今日他不在场她大胆屏退左右,低声道:“陛下有所不知,今日一早,礼部右侍郎府遭人灭门,而后以大火毁尸灭迹”

孔轩身子一震,“你说什么礼部右侍郎许知言”

岳南枝咬着唇强忍眼泪,“正是。”

“知言知言”孔轩站立不稳,颓然靠在门廊之上,声音骤然提高,“满朝文武,是否只瞒着我一人”

岳南枝点头称是。

“何人所为”孔轩神色隐忍,似是心中早有定夺,又像是不敢相信。

“内侍楚端,指使吏部尚书齐皓。”岳南枝说罢,脸上缓缓落下两行清泪。齐皓齐皓,你莫要怪我,我宁愿深陷宫中,宁愿以死谏上,也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你与楚端同流合污,诛杀朝廷命官,乃是置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于不顾。

岳南枝当即磕了个响头,“魏国旧臣,皆已殒命,楚端与齐皓狼狈为奸,谋害朝廷命官,请陛下定夺”

怎会如此孔轩不由觉得头痛欲裂,他知道这一切错在孔家,因而他待楚端,无不宠溺,只想补偿他那些年吃过的苦。

他的愧疚之情,他的补偿之心,这一切都错了吗

孔轩沉默良久,忽而扬声道:“吏部侍郎岳南枝”

岳南枝不顾长裙席地,连忙跪地:“臣在。”

“罢免内侍楚端及齐皓的一切职务,命大理寺速往拿人,如若抗旨不尊,杀无赦。”孔轩亲自拟旨,下笔如飞,然后以玉玺印下凭证。

年轻的帝王已然动了杀心,岳南枝心中矛盾,却强忍泪水道:“臣遵旨。”

岳南枝接了圣旨,一刻也不敢耽误。趁着月色轻骑而出,往大理寺卿府上而来。

余鹤领命而行,率众先行捉捕吏部尚书齐皓。一行军士至吏部尚书府上,但见大门开起,灯火通明。原是齐皓已经遣散了家丁,独自一人端坐上房。

齐皓看到来人,反倒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来得这样慢,教我好等。”

他抬眼望向眼前之人,但见余鹤白衣胜雪,缓步上前。余鹤的身后,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身着宫装,身段可人。

余鹤行至他身前,冷冷道:“你故意留下破绽”

“不错。”齐皓静静望着余鹤,“我既不想失去她,又不愿滥杀无辜,唯一的出路,只有我死。”

只有一死,才能断了楚端的左右臂。

“余某钦佩。”余鹤素来少言寡语,为人又高傲不逊,此时此刻,却是情真意切,“你若身死,我保她平安。”

齐皓唇角一扬,“难得余大人开了金口,齐皓谢过。”

岳南枝孑然而立,远远望着齐皓,面容凄苦。她只需一眼,便令齐皓万念俱灰,他忽然大步向岳南枝而来,挤出一个笑容,“你穿裙子的样子,真好看。”

岳南枝苦涩一笑,泪水涟涟,“从今往后日日长裙红装,可好”

“我恨不能陪你到老。”齐皓说罢,于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揽过岳南枝的纤腰,将她按在怀里,细细亲吻。

有官兵见状,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夜幕低垂,倒像是天地间浑然一色的背景,只印得那两人水乳交融,纠缠不休。

“想我近三十年孑然一身,便是为了遇到你。”齐皓双手捧住她的小脸,便又低下头,将嘴唇紧紧地贴着她。

岳南枝任由他去,拼命想挤出个笑容,却抑制不住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