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
「你不必等我,我不想看到你。」
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没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语气,商弈庭以为自己会欣慰,却只感到一阵冰凉。以为岑渊是唾手可得之人,如今才知道,若不是父亲当初设计他跟了自己,恐怕两人之间,根本没有这么深的缘分。可惜年少识浅,将这一段缘辜负成了孽缘。
他无可奈何,只能慢慢站起,凝望他许久,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第十六章
岑渊坐了许久。
他前次绝望寻死,只为自己一时想不开,但这次错并不在他,慢慢理清过后,只觉得十分灰心。
他平生律己最严,对他人却并不苛刻,既然不欠浩然山庄的,他再留在这里,却似乎有些碍事了,最重要的是,他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商弈庭。
不想再在山庄待下去,于是穿了衣裳,拿了长剑出门。
商弈庭果然没在外面等候,他发现这一点时,不由得有些失望,忍不住自嘲并不如所想的那么洒脱。
岑渊心中极为混乱,竟然忘了到马厩去牵一匹马。不过他此时步行尚且困难,骑马恐怕更是不易,只能等出庄后再盘算。
绮春园就在山庄北面,走过盏茶时分就能出庄了,只是出庄后要绕好长一段山路,那里没有护卫看守。
走到山脚下时,已是深夜了,回头望去,峰峦叠嶂,山庄星星点点,都是火把灯笼。
离去的念头是忽然生出的,当断则断,方不负男儿意气。
此时此去一别,只怕以后和商弈庭难再重逢。
「副庄主南征北战,剑下不知斩过多少豪杰头颅,没想到竟在儿女之情上割舍不下,当真是让人唏嘘」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哈哈大笑,从暗处走了出来,竟是本该死去的商隽。
岑渊心知以此时身体的状态,断然打不过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岑某早知七爷机谋百变,城府深沉,必然不那么容易早死,没想到的是,七爷不但活着,还窥探山庄已久。」
「商弈庭那小子表面看起来毛毛躁躁,只通晓剑术,竟会暗中害我。若非我早就防着他,养了个替身在家中,岂不死得冤枉」商隽冷笑一声,「我左思右想,必定是你这小子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老夫就让庄里的心腹跟踪你,没想到向来仪表堂堂,公正义气的副庄主,私底下竟是那小子的侍寝,说出去只怕被人笑掉了大牙」
岑渊平生畏惧的正是被人知道此事,此时不由得面色惨白,握紧了剑柄:「七爷说这些话,难道就不怕我手中的剑吗」
商隽哈哈大笑:「若是平时也罢了,副庄主才被庄主捅了屁股,现在不知疼不疼啊」
岑渊极少听闻这种下作无耻的话语,一张苍白的俊容上已有了怒意。
商隽笑容刚歇,便已拔出长剑,向他疾刺而来,他回剑去挡,牵动身下伤势时,疼痛难当,下盘立时出现破绽。
不过十几招之间,他便出现劣势,十成的武功最多只能使出三、四分。
当被商隽抵住咽喉时,他闭目待死,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一剑。
商隽剑尖轻点,以气御剑,封了他身上要穴。抓住他的衣襟,往前疾行而去。
他睁开眼睛,只见四周景物飞快向两边远去,耳畔风声不断,商隽竟是越走越偏僻。
提着他进了一座密林,林后竟然还有个山洞。
岑渊看着商隽熟门熟路地进了山洞,将他扔到地上。
商隽邪佞的目光正上下打量着他:「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不杀你」
岑渊闭口不言。他以为商隽杀他,是为了报泄密之仇,却没想到商隽另有图谋。不由后悔方才为何不横剑自刎。
落在商隽手中,怕是连死都不如。
「传说赤舄璧上有一套惊天动地的武功,习之便能让武功登到化境,破碎虚空。你和那小子走得近,必是知道赤舄璧在何处的了」
「赤舄璧」岑渊摇了摇头,「不管七爷信不信,我从来未曾见过赤舄璧。」
商隽朗声大笑:「你以为能骗得过我我将你带回去,慢慢逼问,你总有一天会说。」
「即使我知道我也不会说,更不必说不知道了。」岑渊说得轻描淡写,竟是未将他的威胁看在眼里。
商隽怒从心起,冷冷地道:「你放心,你不肯说是一回事,商弈庭如此爱重你,又怎忍你受折磨我让他拿赤舄璧来换你,他必然是肯答应的。」
岑渊苦笑一声:「我一条贱命,岂能和天下至宝相比。七爷想想罢,我若真这么重要,商弈庭又岂会一直给我脸色看,纵是如夫人、宋公子的身分也比我高些,更别提江湖上还有无数的红颜知己。」
「你这么说,就不怕我杀了你」
「岑某只是实话实说。」
商隽看他半晌,忽地冷笑一声:「既然你如此命贱,我便不必顾忌留你性命,先断你四肢筋脉,一寸寸地折磨你,看你说是不说」
长剑在月下泛着清冷的光芒,商隽握着剑柄,落在岑渊左腿脚踝处,只要轻轻一用力,便能挑断筋脉,这一条腿登时废了。
岑渊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的腿,面上一片沉静,然而额角上却是不由自主地渗出汗来。
「住手」
一声大喝制止了商隽。
岑渊听到时,浑身一震,睁开眼睛看时,却见落入眼中那人果然是商弈庭,心中百感交集。
商隽的惊讶比他犹有过之:「你你怎么寻到此处」
岑渊也不由得说道:「庄主,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