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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小皇帝也不生气,这群言官们,自己都害怕了,况且郑家子。唉,果然是戾气啊,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说:“那你意思呢”

这也是一个难回答的问题。不能不回答,与郑朗的信念不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所以刘涣仅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大宋的子民,就让郑朗无言以对。可偏向言臣,试问以他现在,吕夷简是他惹得起的么那可是一个皇后,就被他弄死了,并且弄死了一个皇后,还让小皇帝煎胡须给他做药引子这是何等的手段

激怒吕夷简,捏死自己就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偏向吕夷简,等着这一辈子让君子党们狂批,大戴高帽子吧。除非自己脸一抹,学吕夷简,学夏竦。

徐徐道:“陛下,臣说过夫子曰,仁,爱人也,又以直报怨。若皇后有错,先劝说之,不听再戒告之,复不听,无可救药,那么才能细细商议废黜之举。所以臣不大赞成。”

说了也白说,小皇帝也许有悔意,可在朝堂上有吕夷简鼓吹,到了后宫尚杨两个妹妹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此时不将郭氏拿下来,一旦郭氏缓过气,她们还有天日吗因此内宫中又有尚杨两个美妹在鼓吹。在这情况下,自己进劝会不会起作用

但起了一些作用,小皇帝默然。过了半天说道:“郑解元,你还是离宫吧,此时你年小,非是你所能涉入的。你对他们说,朕没有给你任何答复。若再问,对他们说明天早朝有旨。”

简单的道理,此时无论是言官,或者吕夷简他们,郑家子得罪不起,这是小皇帝在替郑朗保护。

郑朗很感谢的看了小皇帝一眼,说道:“让臣再替陛下抚一曲。”

“好。”

抚了一曲鸥鹭忘机,这才离宫。马车走了没有多远,十几个大臣就堵了过来,孔道辅问道:“郑解元,陛下说了什么呀”

小皇帝是好心,给了他一个答案,这些大牛们若问,说朕没有给任何答复,再问,说明天早朝有旨。可不能真的这么说,因为小皇帝性格的偏软,所以宫中许多太监长了大嘴巴。几乎宫中什么事,都能传到民间来。

那么这些直臣同样不会放过自己。

咱坦白从宽吧。

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只有小皇帝准备徇私舞弊的事没有说出来。

“你还弹琴”蒋堂不高兴地说。

“这位前辈,你再想一想,晚生抚琴有没有错”

范仲淹拉了蒋堂一下,其实抚琴是安慰小皇帝一下,不过心不平气不和,郑朗即便说了什么,多半也会立即被小皇帝撵出来,何苦但范仲淹有些惭愧起来,连陛下也知道此事非是郑家子涉入的,可自己这群人呢人家仅是一个小孩子,对他要求太高了。

然而孔道辅还不满意,说道:“即便是三劝不听,也不能行废黜之举”

这是父母,劝三遍后就能让他们离婚了三十遍也不行

刚才在皇宫内与小皇帝交谈一下,郑朗心情还是很好的,小皇帝对他的关怀,能心领神会。并且也感到小皇帝那颗晶莹剔透的心灵,似乎比自己还要干净,因此心中十分喜欢。

可让这群太阳们一围,又心烦意躁起来,戾气同样会传染的索性闭口不答。

范仲淹又拉了一下,他的想法与孔道辅差不多,可郑家子做得也不错了,面对小皇帝与吕夷简,还有后宫两位美人的压力,说出这番话,还容易吗

孔道辅终于会意,欠了一身说道:“郑解元,不管怎么说,此次谢过你。”

“不敢,诸位若没有事,我回去了。”

“你回去吧。”还有事情要商议呢,小皇帝这话儿究竟是啥意思这样说,那样说的,最后全认为大约皇帝是服软了。但从一开始他们就在犯错误,吕夷简可不是寇准,可不是李迪,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得够狠,让你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开封城笼罩在一片白雪的洁光中,诸人来到了待漏院,准备上早朝,小皇帝下诏后悔了,咱就算了,若还不后悔,合力来一个大闹朝堂。

晨曦微启,他们刚进待漏院,就有一个小黄门恭候多时,看到他们进来,说道:“有旨。”

十几个言官还高兴呢,大约小皇帝不想自己上朝堂后吵,先将圣旨下达。可圣旨一读,一个个目瞪口呆。诏孔道辅出泰州,范仲淹出睦州,一个跑到长江边上,一个跑到杭州去了,这离京城多遥远啊。

不这样不行,这两人是坏头子,要贬,要贬得远远的,吕夷简才能松一口气。孙祖德等人各罚铜二十斤,郭劝、蒋堂、杨偕等人同行罚款或者降职。还好,小皇帝知道这群太阳们不贪不墨,日子过得不是很宽裕,于是罚的款子不多。

诏书不仅如此,怕他们在京城继续闹事,孔道辅是御史中丞,按例要敕书除,也就是小皇帝的诏书加上诸宰相的审议后才下达的正规诏书。但是孔道辅刚一到家,敕书至,连他们收拾行李的功夫都不给,立即让太监与官吏将他们强行押着,离开京城。

还不仅如此,让言官最痛的是诏书里还有一句话,“谏官、御史,自今并须密具章疏,毋得相率请对,骇动中外。”也就是言官想说什么话,以后只能私下偷偷摸摸的写好奏章,通过非正式的渠道递给小皇帝,以前正常上书让文武百官第一时间知道他们做什么的资格,休想了第二不准拉帮结派,遗丑中外,意味着同时也失去了面见皇帝强谏的权利。

很伤很痛的一次打击。

但吕夷简这一招真的有用吗

休想,一个资历浅的宰相,一个二十来岁的小皇帝,居然想让天下人闭嘴。不过暂时先耽在一边,放下恩怨,许多官员紧急的赶到南城外长亭,替范仲淹送行,再次举酒,道:“范君此行,愈觉光耀”

“不敢当。”范仲淹说完了,吟了一首诗:“重父必重母,正邦先正家。一心回主意,十口向天涯。”

然后用眼睛望着京城方向,心里默默想到:吕夷简,你这个小人奸臣,俺这一生,与你没完没了,等着瞧吧。

楚河汉界来了。

第一百九十章 胆大

大范走了,老孔走了,郑朗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多悬啦

就昨天那一会儿功夫,自己话说得稍微有些差错,或者小皇帝不主动替自己保护一下,自己里外就不是人了。

休想做中间派,做中间派两面不讨好,反而因为自己力量单薄,成为双方主要的攻击目标,小的前有李商隐,大的后有苏东坡。

奶奶的,你们就是攀我,好歹也等我成了一个朝廷的官员再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