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收成会更高,全国农民都是如此,即便耕地面积不增加,粮食总产也会增加。再比如商业,国家政策得当,商人有利可图,作坊增加,工匠收入提高。农民工匠收入提高了,又能购买更多的生活用品。或者偶尔去一下茶楼酒肆消费,反过来又养活了更多的人。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过程,也是一个做大国家经济的过程。国家经济壮大,就能提高税务,用于军事,巩固边疆,保护百姓与国家不受敌人侵犯。就能用于水利、教育、赡养官员、抚养寡贫、赈灾免税,或者其他民生,向百姓回哺。由是百姓越来越富,国家越来越强,我朝可以千年万年也。”
“是啊。”赵祯沉思。
不能那么简单的。
“刚才我离开崇政殿时,与富相公、庞相公、韩相公、欧阳修争论了几句,说了两件事,一是主户兼田隐田,二是大贾逃税漏税。理论上庞醇之所言我朝越来越好,越来越强,那么以后随时能击败西夏人。但是否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兼田隐田现象增加,逃税漏税严重,能否让国家变得越来越好臣先说农民。两税比重在国家收入中越来越少了,可敢不敢免去所有两税不能。就算将西夏平灭,西方还有回鹘人,西南有吐蕃人,南方有交趾,北方有契丹,国内也需要驻扎军队,防止一些人产生野心。军费依然不会少。官员同样少不了。各种民生继续要实施。能不能免去两税”
赵祯苦笑地摇摇头。
这也是国家收入的大头,只能尽量减免,若说全部免去那是不大可能的。而且减或者免的代价更高,邛州盐是特例,不可能国家免去一千万缗的税收,需要支付一亿缗,但那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例如头子钱与加耗,实际国家在这两项上收益不会超过五百缗钱,先后一免,最少得减少一千万缗的收入。想不通,但它就是事实
“陛下,不但不能免,眼下国家两样重大开支,一是黄河,二是未来的西夏,还有”看着北方,不说了,幽云十六州与契丹开战成本更大,又道:“这些年两税几乎没有办法减免。然而兼田隐田现象越来越严重。往往有的大户人家占田几百亩几千亩,仅交几亩或者几十亩的税。可是两税不能少,怎么办,只能往那些贫困农民身上摊派。这些贫困农民,四等户仅能勉强温饱,五等户仅能半温饱状态。本来就没有余钱了,官员变着法子将他们税务增加起来,连吃喝都困难了,有没有钱买牛,没有只好租,租不起只好用人力拉。有没有钱买好的种籽,或者买好的工具缺少它们,粮食产量更加下降。会不会产生良性循环况且还要防止一个天灾人祸,还有婚嫁生老病丧。农民怎么办”
危害不仅如此,不过郑朗稍稍夸大了一点,这几年国家大治,家家户户保持温饱是不大可能的,但是饿死人的现象也几乎看不到。
“再说商贾,大的商贾关系网错综复杂,许多大贾与官员多有来往,他们利用这个关系网来偷税漏税,可是商业比以前繁荣,国家能不能减免所有商税。与农民不同,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那个收入是一粒一粒从泥土里硬刨出来的。有的农民过的生活比刚才陛下所看到的那些贫困人家还要苦上十倍。”
赵祯听到这句后,眼睛都有些湿润。
“商人要好得多,从他们身上征税国家心理负担没有那么严重。因此商税也减无可减,大商人逃税漏税,商税无法减,只能向中小商人身上摊派。大商人一笔交易以千缗以万缗,甚至几十万缗计算,不交税,中小商人资本只有几百缗,几十缗,甚至仅有几缗钱的小摊小贩,他们生活同样艰难,一摊派重税,还有没有收入了被迫无奈,只好投奔大贾家中或做工匠,或做苦力,若做伙计。国家经济能不能象臣刚刚所说的那样良性循环发展自去年起,臣听到许多大臣进谏,议论加强控制百姓流入沙门的趋势。但一年辛辛苦苦,一无所获,甚至连衣食都保不住。到了沙门里为僧为尼,衣食无忧,劳动量又少,为何不进沙门”
“唉,唉。”赵祯叹口气。
“还不算可怕的,若是这样发展下去,全国所有百姓要么进入沙门,要么进入大户人家做佃户,最终所有农民变成几千户主户家的佃农,所有城市的小市民变成几千户大贾家的工匠苦力与伙计,陛下,想一想,那时候国家恐怕一年连一千万缗的税都征不到。国家何去何从”
没有那么危险,不过若再推出一个后世的房改,所有中小产阶级的卵蛋黄就全部挤破了,乖乖地成为国家与大商人的奴隶,债奴
“醇之彦国说国家越来越好,越来越强,西夏就不会是危胁,对也不对。治国才是根本所在,即便平灭西夏也是为国家服务的,不是为了纯粹的开疆拓土。”
诸人皆默然,郑朗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他率军进入升龙城,都没有想将交趾占下来,随后逼得交趾投降,立即撤军。
“但是否能保证我朝越变越好,越变越强”郑朗又问道。
“郑卿,难道你想对西夏用兵”
“臣也不知道。”郑朗略略迷茫地答道。若不变好,收复西夏机会错过去也就永远错过去。菜上齐,郑朗又道:“陛下,诸位,用餐吧。”
开始吃饭,菜肴无比丰盛奢侈,可大家吃得皆不是滋味。
草草地吃完后,赵祯说道:“郑卿,可有良策”
“陛下,什么良策谁敢得罪天下所有的主户,强行均税丈田郭谘未提重新丈量田地之前,臣就与富相公等人说过方田均税法,正因为此,不敢将它执行。郭谘提出来,臣于是进行一些改良,那时候吕夷简还活着,曾对此策表示支持。时不时以某一州府为目标,清查田亩实数,也进行了一系列政策,制订了处罚法规。皇祐时臣又派人去定州量田。随后臣离开中书,因为反对声音太强烈,至今再没有听到朝廷执行了。”
顿了顿,道:“为何诸位,祖宗家法重视士大夫,放权给士大夫治天下,但士大夫将什么利益放在首位是国家的,还是个人家庭的,或是宗族的,或是亲戚的若没有士大夫的支持,主户敢不敢这样大肆隐田若没有士大夫的支持,大贾敢不敢偷税漏税难,难,难。”
韩琦道:“恐怕行知所说的略过严重。”
“稚圭,若真到了那地步,你我还能安心在坐在这里吃饭喝茶,那么谢安的气度也不及君。”
大小苏忍不住坐在下首卟哧乐了起来。
“其实也不难,只有继续执行臣的政策,持续性的量田,原来户部皆在田亩数量在册,看那一州那一府田亩面积减少最多,有无受灾害影响,若无灾害,每一年选出一二州府重新丈量,继续让百姓举报,隐田查没交与少田户或者无田户。不制裁兼田,不全国性的普及,以免引发更大的矛盾,但一年一州或者二州必须严格执行,显示朝廷的决心,持续十几年下来,至少在隐田这一块弊端就会渐渐减少。没有隐田,四五等以下户的农民压力就会缓解,国家在这一片上不能向良性发展,可不会过于恶化。”
仅是制止,不能解决
韩琦与宋庠等人想辨解都没有办法辨解。
赵祯说道:“富卿,庞卿,韩卿,明天递一个相关的札子给朕。”
“喏。”
“再说商税,我朝征收商税的办法不可谓不多,五花八门,政策是好的,可执行的却是人,又缺少相关的律法制裁,于是官商勾结,税务走失。解决办法还有,先制订明确的处罚条款律法,再设一监,此监交给御史台掌握,征募一些清廉,善长算术账目的官吏,奖励全国百姓参与,通过奖励制度刺激全国百姓配合此监监督,不仅查处各地偷税情况,还有官员的不明财产,或者官员的不作为,或者官员的残暴鱼肉,用事实来说话,用真实的数据来说话,非是现在纯粹臆测进谏弹劾,造成戾气冲天,浮躁深重,朝堂日趋分裂。”
“那个,那个”陈旭支吾起来。
看似御史台权利更高,实际这纯得真正得罪人的活。
赵祯不管他怎么想,道:“就依郑卿之见。”
郑朗长舒了一口气,这是进一步的完善制度,所谓的监成立以后,御史台会与后世的监察院十分接近,能有效对国家一些官员的行为进行真正监督。它的意义非同小可。
不过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