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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弼也没有详解,也是因为郑朗,此次做了详解。

说道:“陛下,国家财政溃坏,切不可矫正太快,利益牵连甚广,矫正一速,冲突必多,天下会更多骚乱。仅是一个矫正,最少三四年之功。然后小心经营,任贤进言,那么一年才能积余几千万缗钱。最少得六七年才能将天下欠负偿还清楚。欲速则不达,一旦想求急功,庆历之举必又重现也。”

这正是郑朗看重富弼的地方。

史上富弼说了,赵顼不听。于是用王安石变法,一个急于求成,一个毛躁,结果好心办成坏事。不过换一句话来说,任谁做皇帝,看到这个亏空能不急吗

若再慢一点,再小心一点,以北宋的基础,未必不能远远超越孝宗中兴之时。

富弼又说道:“这有一个前提,在这十年之内,勿得有兵事。一旦有兵事,所用费动辄以亿缗钱计,大事去矣。至于西夏,想要和平,一年所需也不过十万缗钱计罢了。不需用岁赐名义,那么契丹必然又来勒索。只用各种名义赏赐,忠则多赐,逆则不赐或少赐,逼迫西夏于边境安宁。十万缗钱对西夏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对我朝来说又算什么当然,不能苟和,臣也反对苟和。想要用兵,十年后,看国家财政情况,若有盈余,精兵选将,一举而克西夏,使西北安宁。故臣说十年不能用兵矣。”

解释得够清楚了。富弼又道:“中间必须重用一人,郑行知也。”

他也弄不清楚赵顼心态,此一时彼一时,那时郑朗对赵顼不错,可是郑朗数次反对濮仪之争,与先帝关系又隐隐有些不和,天知道皇上会不会对郑朗重用

许多人认为富弼这番话软弱了,可若没有郑朗,富弼的意见乃是当时全国上下最清醒的对宋朝认识。

赵顼经郑朗教育了一年多时间,仍有些不甘心,至少表面上富弼所说的过于偏软,他说道:“富公,朕拿账册给你看。”

让人传韩绛将国家收支总账拿过来。

富弼打开翻阅,只看了一会儿,冷汗涔涔,富弼长子富绍庭担心父亲出事,用手帕替富弼擦汗,但心中也好奇,究竟父亲看到什么,用眼睛去瞟,仅瞟了一会儿,他拿手帕的手放在富弼的额头停下不动了,同样脑门子上冒冷汗。

直到富弼看不下去,揉脑袋,富绍庭才清醒过来。富弼问道:“究竟亏空多少”

“朝局糜烂,上面亏空,下面官吏亏空更重,朕也不知,可能会有两亿多,可能会有三亿,可能三亿还不止。”

富弼头痛欲裂,他也没有想到事态这么严重,想了大半天说道:“两府皆不能用了。”

不但是韩琦与欧阳修,连文彦博与曾公亮等人,都不能再用。又说道:“此账必公布天下。”

他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想要铲除所有两府大臣,仅是一桩扒灰案根本不会起作用。但要考虑皇上的想法,说完用眼睛看着赵顼。赵顼略有些迟疑,大半天道:“郑公写了密奏给朕,说先帝病重,政务皆托于两府,财政败坏如此,乃是两府之失也。不过若张扬出去,事关重大。”

不要以为将责任往韩琦身上一推,就没事了。一旦捅破,会引起天下轰动的。想一想河工之时,国家财政情况算是好的,庞籍努力经营了两年后,再经四年时间经营,还欠下一屁股的债务,才勉强将河工竣工。也就是财政情况十分健康的情况下,需八年时间,才勉强将河工用的钱帛凑起来。如今国家财政恶化,得用多少钱帛,才能将这笔亏空纳上

不捅破罢了,一旦捅破,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暴。

第八百一十四章 恩欲归己,怨使谁当

郑朗做法有些偏颇,不能将所有罪过一起归于韩琦与欧阳修。

但对富弼的口胃。

晚年富弼闲居洛阳时,宁肯与以前政敌王拱辰裹在一起,都不愿与欧阳修来往,对韩琦更不用说了。隐约已经明白郑朗一些想法,不仅是倒韩琦倒欧阳,也是一部分,只要对赵祯恩情仍怀念的大臣,对韩琦与欧阳修就不会产生任何好感。

出现这个大黑洞,两种做法,第一个皇上与执政大臣吃一个闷亏,替赵曙与先执政大臣挡下来。第二个就是捅开,但捅开了,总要有人抵罪的,要么是赵曙,可能吗

即便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可能让皇上老子顶罪。韩琦与欧阳修只好生受了。

仅是一部分,郑朗还不至于不顾国家,而一心公报私仇。

不知道郑朗有何用意,小心地说道:“陛下,解铃还须系铃人。”

二人从中午谈到傍晚。

外面诸多大臣议论纷纷,然而诏书一下,又有许多大臣产生了失望。诏命富弼为集禧观使,这个集禧观乃是宋朝京城第一大观,原先被一把大火焚烧,后来重建,此职与集禧观无关,仅是一个表示很尊贵的虚职,也就是希望富弼定居京城,以便随时请益。

可能是赵顼怕韩琦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可能是这番对答,让赵顼略有些不满意。

但会谈过后,赵顼立下诏书,询问郑朗。

隐约于诏书里就说到自己与富弼的对答,抱怨富弼略过保守。

三月桃花开。

郑家庄还在扩张,又增加了三百多户。

但郑朗几乎闭关了。

整天盘坐,富弼说十年,他不可能等到十年的。

正好赵顼诏书到,郑朗写了回奏。一说富弼,之所以推荐富弼,是学富弼的稳重。急能解决问题吗而且富弼说得不对本来财政困难,若是皆知道皇上想敛财,下面的官员为取悦皇上与执政,会加倍敛财,苛政于民,本来因财政百姓生活渐渐向不好的方向发展,甚至南方因为官府逼迫,导致更多百姓向赋税更轻的两广迁移。若是为了财政,苛征于民,与现在的财政溃烂有何区别越是在这时候,作为人君,越不能提钱帛二字。那怎么说呢,说问题,说弊端。

是朝三暮四,朝四暮三之间的区别。但不能说不起作用,一个百战百败与一个百败百战,听上去效果截然不同。

然后写到这个捅。

捅开了会捅出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但不捅怎么办

郑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将它捅开,下一步才好安排。但也没有想到这个黑洞有这么大。

然后说捅的方向,不能诏布天下,那么对先帝名声会有妨碍。只能将两制两府大臣聚集,进行商议。不诏布天下,也不能将它再藏着了,藏下去会出更大的问题。

又隐约地说了一件事,陛下要想用如何用人。

你准备换两府大臣,可那些人顶上去,有没有想好。只有想好了顶替人选,还要对你保证忠心,才能使国家顺利过渡。

又写了另外一件事。

宋朝祖宗家法,一防权臣与武将篡政,不能说用心不好,自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五代十国,民不聊生。二是重视民生,防止贪污腐败,因此层层架空叠加,其次层层分权掣肘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