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不放心。”
“郑公有识人之能,但万一呢。此战非是名将,不可胜任。”种谔客观地说了一句。
郑朗用了许多将领,有的成功,有的持平,例如昔日王原兄弟、杨八望兄弟,郑朗不可谓没有载培,载培了,让他们读兵书战策,也不错,但仅是不错而己,还不能称为名将。还有的将领用得也不大成功。当然,做到郑朗这一步算是很不错了。但证明了一点,即便郑朗提拨的人才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名将之才。
就算不错,就算以前苗授与王光祖也入了种谔与王韶的法眼。
但能保证他们能胜任这次军事行动
王种二人翘首以待,一会儿荡羌寨渐渐陷入黑暗与平静之中。风雪之中,整个大地,自西北到中原,几乎所有地区都在梦乡之中。唯独京城仍然歌舞升平,夜色未央。
郑朗还在三司处理政务。
呷了一口参汤,拿起一盘五香核桃仁当夜宵吃。
郑朗为什么钦佩赵祯与范仲淹,那种苦逼生活真的学不来。也不能说不好,在其位,谋其事,何必非要将身体熬得极其苦逼处理好事务的同时,不妨适度地保护好身体。
参汤补元气,赵顼派人送来的,核桃仁补脑,大脑不管用,那可糟糕了。
但与诸葛亮不同,诸葛亮什么事务都领手过来,虽做得不错,可让手下缺少了成长,以至大树一倒,蜀国全部趴下。郑朗敢于放手。不过改革之初,也害怕轻重其他大臣不能掌握。这一点很重要,重了必敛民为谋财,一旦到了敛民谋财的地步,史上王安石会带来什么样的骚动,自己手中就会出现什么样的骚动。轻了也不行,轻了官员没有作为,所谓的改革成为一纸空文。
还有一个私心,无论是韩琦,或者后来的保守派与改革派的争执,以及蔡京等人的专权,让郑朗害怕,因此层层分权,特别是对宰相权利进行种种制约。宁可自己做事艰难一点,也不能形成一种坏的惯例,当然或多或少堵住了一些人说自己舞权专政。还不是主要的,他自南下后,就离开了朝堂,这一离就是十几年了,只能对大的事务知道,细节一概不知,故去年富弼说西府混乱,领手西府,今年又领手三司,那么国家究竟是什么情况,自己心中就有数了。
这个更重要。
不知己,不胜利。
参汤喝完,又喝了一杯浓茶,继续伏在桌面上,处理政务,有多累,别的不提,至少郑朗视力逐步下降了。
不得不让小吏挑起一盏更明亮的蜡烛,叹道:“老啦,眼睛不中用了。”
后面几个小吏不说话,郑朗奇怪的扭头,看到赵顼站在身后,眼中有些晶莹,连忙起身施礼。
赵顼哽咽道:“郑公。”
“陛下,怎么啦”
“郑公辛苦了。”
“陛下。”郑朗哑然失笑:“陛下多想了,无论作为人君,或者做为大臣,想做一个好人君,想做一个好大臣,不辛苦怎么行呢。”
“郑公才年过五十,朕很害怕”
“不用怕,臣这个身体,最少还能服侍陛下十年,十年大约能办到吧。”
“郑公”
“陛下,这么晚了,来三司有何贵干”
“朕只想看看郑公。”
“都是一些琐碎的事务,臣还能处理得好。”
赵顼默默无言,昔日随郑朗在郓州,多写意啊,无论什么事务,郑朗信手著墨,立即批阅。然而进入中书后,数次喊累了。有多累,他是知道的。两年多来,包括节日,假期不满一个月。大多数时间处理政府务到二更三更时分。再好的身体,长久下去,也不会再有好身体的。看着郑朗的脸,赵顼居然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郑朗沉思了一下,说道:“陛下是担心西北吧。”
“朕有点担心。”赵顼说道。
蔡挺说得不无道理,若是此次大捷,固然能涨宋朝将士的士气,民心,除了一个隐形的转移视线作用外,对改革似乎没有多大的帮助。但若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攻打赏移口,胜负未知,双方损失差不多,可是磨脐隘一役,宋军是实打实的失败了。牺牲了一千多名兵士,大臣们看不到牺牲的多是那些叛投过来的部族子弟,更看不到从此结下深仇,这些部族就不会再叛投西夏,看到的是一次惨败。最苦恼的是郑朗还不能说出,毕竟用这种手段,太过阴险,失去所谓的“仁道”。
许多人上书要求处理刘昌祚,让郑朗压了下去,战后待定。
又有人将矛头对准富弼,富弼你老啦,经常重病,却霸占着西府首相之位干什么
这是郑朗绝对不能容许的。
富弼与郑朗意见也不大相投,但他有多年从政经验,如今朝堂隐隐分成三派,一派大多数意见与郑朗相符,要进行小跑式的改革,一部分人激进,认为来次所谓的彻底性改革,一部分人认为进行所谓的温和改革。不改肯定是不行了,这就是郑朗带来最好的变化。但如何改,意见各不相同。富弼资深名重,与郑朗关系好,能起到纽带作用。还有,富弼与自己意见也不大相合,但不会下绊子,他资历与郑朗隐隐相齐,那么难让有些人怦击郑朗一手遮天。
千万不要变成权相,无论是王安石或者韩琦,成了权相,憎恨的人必多。
中书有曾公亮,西府有富弼,等于是两棵参天大树,替郑朗挡在前面,不知档了多少风风雨雨
于是郑朗力保富弼。
但这一切,是寄托于王韶这一战能胜利的基础上。若失败了,随之会带来一系列很不好的后果。
郑朗教导起了作用,至少现在的赵顼远比史上同时的赵顼更成熟,况且宫中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妇也在长成。
这些天,赵顼同样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