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摸自己的脸,也是潮湿一片。
第二场舞技比试,风里希胜。
等到第三场开始,都没有人出声打破这寂静,只评委席上个个面色凝重。负责剑术比试的干将才站到台上,却见饕餮走上台去,拉了风里希就走。
风里希一早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比了两场,除了第一场沾了点禾虫煎蛋的油,又因此喝了一壶茶水,一直得不上空进食,此刻见了饕餮,忙像见了亲人般,道:“你来得正好,身上可有吃食”
饕餮面上一愣,才低声道:“娘娘玩够了么下一场比剑术,所谓刀剑无眼,到了东皇台上便是在下的妖力也保不了您。到时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在下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风里希听他这么说,不觉有些不悦,甩开他拉着自己袖子的手道:“你怎知本宫就赢不了本宫只问你要些吃食,你若没有就回去坐着好好看着。”
饕餮见她执意要比,不禁讥诮道:“娘娘好气魄,好胸襟,倒和只三千岁的母狐狸斗上气了。”说罢转身离去。
干将本被饕餮晾在一边,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饕餮却拂袖而去,不禁一时不知这比试是否继续,好在风里希低声唤他开始。
第三场比剑术,规则倒也简单,两人各自选剑,一方认输为准。比试点到为止。
干将与其妻莫邪本是冶匠,百年前为铸干将莫邪两把宝剑以身炼剑,身死后魂魄却未灭,寄生在剑上成了剑灵,是故入了妖族。
干将本为铸剑高手,所以今日出带来的剑都是人间千金难求的宝物。男人多爱宝剑,男妖也不例外,一时间众妖众都看直了眼,气氛这才又稍微热络了些。
九尾狐王两千年前就请了师傅教习妲己练习剑术,故而妲己挑剑的眼光也算毒辣,前后走了一圈就有了计较。
却见她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东皇台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
干将大笑一声赞到:“公主好眼光,此乃上古名剑承影。天色愈暗,长剑愈归于无形。眼下虽是正午,想看清剑身却仍是不易。”
妲己不置可否,只高傲地看向对面,却见风里希左看右看,最后却从武器架上抽下一把镶满宝石看似华丽实则笨重的长剑,不禁低声道:“果真是没见过面的凡人。”
众妖看风里希拖着一把比己身都长的剑,步履蹒跚地走上台,不禁在心中扼腕叹息,不明白自己适才怎么就觉得这样一个只靠剑鞘挑剑的世俗之人会比飞天仙女还要高贵。评委台上几个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又唱的哪一出,但因着有了上一场的铺垫,心中也隐隐有些期待。
一声锣鼓声后,台上台下都是剑拔弩张的气势,妲己自小习剑,自知打斗中两件事要占了先机:出招和逃跑,是故也没使出什么花哨的剑法,只趁着风里希还在费力提剑,一个纵跃跳至风里希面前,提剑劈头而下。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纵是台下众妖修行不低,也有的没看清她怎么近了风里希身。
就在众人皆捏一把汗时,却见风里希吓得连剑都不要了,只将手里笨重的宝剑连着剑鞘朝妲己一扔,转头就跑。
妲己见她如此慌乱,心中不禁冷笑,提剑就追,却发现手腕沉重,如何也提不起来,低头一看,却见风里希扔下的那把金光闪闪的宝剑的剑鞘吸在自己手中的承影上。
她还没来得及吃惊,只觉颈上一凉,却是风里希手执一把薄薄的匕首压在自己咽喉上,颇耐心地解释道:“承影剑虽好,却只排在上古宝剑谱上第十位,你可知为何”
妲己想摇头,却怕这一摇脖子就被割断,只得没好气地问:“为何”
风里希道:“因为当初为了将剑身做得无形,铸剑师在其中加入了青磁。这青磁虽可隐形,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吸金。适才我用那一把乃是子母剑,所谓一鞘藏两剑,我丢出去的不过是子剑罢了,这一把才是削金断玉的母剑。”
听了这话,不光妲己,连台下的众妖都恍然大悟,只干将看着风里希,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风里希还想说什么,一转身却看到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黑着脸看她的饕餮。
她心中大叫不好,自己将匕首抵在妲己脖子上也就罢了,还抵着说了这么久的话,这妲己好歹也是人家的相好,这么做真是把两人的面子都拂了。
风里希这么一想,忙讪讪将匕首往地上一扔,装作不在意道:“那个。。。本宫头有些晕,先。。先回去了,你陪妲己公主说说话。”说完提起裙子就跑。
才迈出一步,就被饕餮拎了回来,于是众目睽睽下,曾经不可一世的风里希被一路拎着回了狍鸮宫。
饕餮将她往榻上一丢,也不说话,只黑着一张脸吩咐侍女准备吃食。风里希早先听闻饕餮以能吃出名,在这殿里住了几日,未有一次见着他进食,自己倒是被喂胖了一圈。她虽腹中饥饿,却也不忘拣着侍女准备膳食的工夫和他好言解释:“你瞧,本宫这不也是饿昏头了么,怎么就敢拿着刀剑真往公主身上比划呢。等本宫吃饱了就去和人家赔不是。。。”
她说到一半,看饕餮脸色不对,不禁纳闷,难道赔不是还不对,还要下跪认错么这就太难为她了。忽然又想起一事,忙伸出手腕道:“这镯子你也收回去吧,妖力离体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今日也看到了,本宫虽神力尽失,但脑子还勉强可用,应是用不上这个。”
她不说还好,此话一说,饕餮本就黑着的一张脸又暗了几分,他伸手挥退了端着吃食的侍女,阴测测道:“娘娘真是好打算啊,您当这妖界每一个都是妲己么娘娘当今日靠着点小聪明和运气,勉强赢了一只三千年的九尾狐就可以驰骋妖界了娘娘以为在下在意的是您拿着刀在谁身上比划这镯子娘娘若实在看着心烦,就自己想法子摘了。”
风里希本是诚心向她认错,却不想被他呛了一通,她本就高傲,如今能道歉已是极致,听了饕餮这话,被养了几万年的脾气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好你们妖界都是能人异兽。可你别忘了,你们的老祖宗向本宫称臣的时候,你还连个影子都没有。从天地初始至今,本宫不想做的,还没人能勉强。你以为这镯子没有你本宫就拿不下来么妖力结成的法器,无外乎两种拿法,杀了你,或者砍了本宫这只手。如今本宫杀不了你,砍了这只手还是做得到的。”她本来一口气说出这些,觉得很有气势,说完看饕餮好像无甚反应,不得又加了一句:“反正本宫如今只是废人一个,多只手少只手也无所谓。”说罢站起身来抽出墙上悬挂的长剑,一只手按在桌上就要砍下去。
砍到一半长剑便被夺了去,饕餮脸上平静,只一伸五指,那黑晶石镯子连着宝剑便一起飞了出去。他又一收手,两样器物便都化成粉末。
他“咔咔”笑了两声,道:“看来娘娘还有力气折腾,倒是在下多虑了。”说罢大步离开,临出门时,冷声吩咐守在门边的宫女:“看好她。”
风里希听着殿门再次“吱呀”一声关闭,没有力气再追究它为什么还没被修好。只道饕餮这是不知怎么变得如此喜怒无常。
风里希在殿内坐了一会,上了榻又饿的睡不着,只得招呼了侍女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