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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要他看了难受才解气呀。

小心扣好胸前半敞的衣襟:“这世间哪,所有的人都可以嘲我笑我,独独你不行因为你,比我还要可悲上千百倍,呵呵”

如何不明白青娘那话中的涵义,萧木白一向空洞无华的眸子里浮起一抹痛惜:“你如今的身体,不可以如此放任行事你终究还是不够死心。”

青娘转过身子看他,凉凉的笑起来:“死心呵呵,这词好生可笑红尘间的欲望啊,只要尚有口气在,便不会了断你看看你,两袖清风的江湖第一公子是麽你若是明白何谓死心,今夜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的气色有些倦惫,又将手望前一伸:“拿来吧,我的化颜散”

自小看着青娘从幼童熟至少妇,萧木白最是了解她为人的,虽不言不语,心气儿却尤为倔强。知她是个不听劝的性子,便也不再言语,将一包药粉递过去:“我不宜与你同行,且先行一步在城外梧桐树下等你。”

“好呀。”青娘取了盆子,兑了水。

银白色药粉徐徐洒落,白棉布儿望脸颊上一点点擦拭,那外头淡淡雀斑的假面便渐渐化开来,露出里头晶莹剔透的白嫩肌肤吹弹可破呀。

尖尖的瓜子脸蛋,远山眉春水目,俏而玲珑的鼻子,眉心间还染着一点暗红的痣。一如那个死去的女人,不笑的时候,安静得仿若温良的贤淑女子;一笑起来,那眉目间的妩媚风情,却好似全天下的花都要为之灼灼绽放了

青娘抚着镜子里的女子笑起来隔了二年,连这看了多少年的脸面都变得如此陌生了,更何况是那个强行虏了自己的薄凉旧人呢

袅袅行至床边,榻上的冷峻天子还在沉沉酣睡,清隽眉峰紧锁着,好似在做着什么纠结的噩梦。三十而立的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一般纯良

呵呵,我亲爱的将军啊,情愿你还是漠北那个别扭的大将军,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如今还不及二十呢;也来不及让你看到,我比那些女人还要好看的容貌,可惜我却要走了她们都说,男人哪,找那年纪大些的总比小后生来得心疼人,我差了你一轮,你会舍得让我空等你半世麽

窗外夜空泛起了一丝白,天亮后世界又该要有不同了,爱的人要牵上其他女人的手,恨的人大约也要满世界杀人一般的寻找她。

该走了啊。

青娘揩起早已准备好的小包袱,轻轻拉开了房门。一抹无骨蛇腰款款摇摆着,很快便隐没于灰蒙的暗夜中。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啦亲爱的们,早点休息哦,群么么ovo

娘子合欢

东方才露白,四周灰蒙蒙一片,城门外却已好生热闹。

今日新帝封后,按开国圣祖几百年传下来的老规矩,皇帝要与新后在圣坛上祭拜天地先祖。早便听闻宰相千金年芳二八倾国倾城,小小年纪便已击败传说中的瞎眼宠妃,轻易荣登后座,如今难得一遇的帝后祭天,众人如何能不前来看上一看

是以,进城的人多、出城的人少,城门外排着老长的队,城门内却不过稀稀寥寥站着几个人。

青娘轻绾小髻,烟紫色小头巾配上一身素花收腰小薄袄,手挎粗布小包,低眉顺眼挤在队伍第三。

士兵们检查得仔细,好半天半前头推着板车的一对老夫妻方才过了关。

轮到她了,有些紧张。

有哨兵走过来,却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双圆溜溜大眼睛将她上下好一番细细打量,好半天吐出一句话:“哪里人出城做什么”

口中对着她发令,却不敢拿眼睛去看她,耳根子红红的,怎么反倒比她还要窘迫

果然是个以貌取人的世道呀。青娘这才想起来,哦,怎么能忘记已经换了张好看的面皮占着好资源不懂用,真个是笨蛋。

这下倒也不慌了。她这张脸啊,藏在花幽谷十来年,这外面世界的人可从来没有见过呢。

当下揩着鬓间碎发作羞赧模样福了福身子:“小哥哥好生严肃,奴家丈夫在边疆打战,我一人独在西门巷口洗衣缝补为生。昨夜兄长从城外递来消息,说嫂嫂今日怕是要生产,嘱我快快前去帮忙则个。”

说完了,忙从怀里掏出几颗铜板往哨兵儿手心里一塞。

凉凉的指尖抚上少年暖热的掌,一对年轻的男女瞬间双双脸颊泛起了桃晕。

啧啧,小娘子啊,你那肤色真真动人。明明才是初春,树叶还不及吐芽儿,怎生的被你这一笑,却瞬间度到了繁花似锦的初夏。

小哨兵脸蛋更红了,虽昨日接到圣上亲喻,但凡与娘娘有一丝相像的女子都不允放出城去。可是这小娇娘,肤白唇红的,一副平民人家新嫁媳妇模样,哪里像那个妖精一般的瞎眼娘娘当下也不盘查了,小心搀了青娘一把,骨头好似软到了石榴裙下:“出去吧如今世道还没安稳,嫂嫂出城小心。”

“好咧谢过小哥哥。”青娘抿嘴笑。转过身,细腰儿款款摇曳,很快便隐在了官道小岔路旁。

一路峰回路转,转过几道弯弯,方才行至老梧桐树下。

多少年的老树了,开了春也不见吐新芽。树下早候有两辆马车,那近处的一辆车辕上有白衣翩翩佳公子正在吹笛,薄凉晨风将他一面宽长的袖子吹得呼呼乱舞,空荡荡的咯人,他竟也不知留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笛声很低,似在轻语浅诉,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听得很是舒服,那人从来有这样的本事,一曲笛子就能惑人心神可惜她如今早已不迷他了。青娘也不打扰他,软着步子往另一辆马车方向走去。

那另一辆车篷外正坐着一对好看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