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惶诚恐地说着千篇一律的感恩话语,他的眼却是执著地盯着云的眼,生死关头,他再顾不得其他所有,终于壮着胆子说道,“哈斯坦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殿下原谅,但若我奉上您所想要的,可否请求殿下宽恕我无辜的妻儿。”
“不要让我再问第二遍。”云的眉角眨也不眨,他的眼神没有片刻改变,他的言语淡淡的,却宣布了哈斯坦王的死刑。
哈斯坦王仿佛在刹那间苍老了百岁,而他身后的女人们却终于忍不住心中悲泣小声地哭泣起来了,哈斯坦王悲哀的目光一个个地从自己的妻子儿女们身上扫过,终于,落在了最后的少女身上。那是最不受他宠爱的九公主,和一个侍花宫女的偶然产物,但是此刻,他却仿佛是眼前一亮,他转过头去,看着云的眼中烁烁生辉,他朗声说道:“殿下,紫幽花的培育种养比它的名字更加的娇贵,从殿下愿,我的小女儿自幼喜好花卉,若得您恩德,请带她一并归去,也好为您培育紫幽。不然的话,恐怕这珍奇的花朵怕是要就此绝迹了。”
几乎在哈斯坦王话出口的瞬间,洛丽塔便明白了这位他人父亲所做的打算,恨极哈斯坦皇室的洛丽塔却找不到借口阻止她的主人。虽然在外人面前她和索莉缇雅看起来极为受宠,但是事实上只有她们两人自己清楚,在殿下的心中,自己两人顶多只不过比血魔将的地位要高上那么一点半点而已,在云殿下的心中,只有那位沉睡的少女才真正能牵动他的心。
“好”微微沉吟片刻,云爽快地做出了回答。
哈斯坦王的眼中流过一抹喜色,旋即,化为无奈的长叹。
魔神第一军,魔神王陛下亲属军团位居首位的第一军团,长公主殿下的嫡系部属,也是此刻被称为狂魔的痴王子的云殿下的属下。如果说在长公主掌控下的第一军团只不过是一只猛兽的话,那么,云的出现无疑便是让这这只猛兽加上了一丝疯狂的兽性第一军团在长公主手中之时是一柄封鞘的剑,而在云的手中却是一柄魔剑,还是嗜血疯狂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剑
在短短的十一天之内被完全摧毁再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证明它曾经存在过的人类强国哈斯坦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而当赛雷特王听到“宿敌”陨落的消息时,却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的轻轻长叹了一声,他不得不庆幸四年前他那看似贪生怕死的一招今天竟然成了赛雷特的保命王牌,不用说人类诸国,便是那原本一直看不起自己的魔界诸族,比如说自己的邻居血族,近年来都已很少主动挑衅。对于这种情况,赛雷特王在扩张的同时却是心中苦笑,这种虚华的荣耀就如同天上的浮云一般,随时都可能失去,他所能祈祷的仅仅只有,自己那位已经成为舞妃的爱女能够尽可能的多维持一段宠爱的时间罢了。
在云带着第一军团离开之后,已变成了废墟的哈斯坦国都克罗若的上空,却出现了一道黑影,他的掌中吞吐着黑光闪动,眼神中寒芒几闪,良久,终于露出一抹喜色,几个起落之间,已消失在废墟之内。
对于其他地方所发生的一切,云一无所知,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意,如同索莉缇雅在接到赛雷特王表现的密报时平静而讥诮似的淡淡微笑,洛丽塔表现得同样的冷漠。
推开门,如同任何一位普通的人类女孩所住的闺房一般的屋子里,只有正中那一具完全不符合情景的透明水晶棺静静的躺着。云的手上是一株淡紫色的花朵,淡淡幽幽的紫,如同他的眼中,那种淡漠而苍白的颜色,却是荡漾着记忆中那空洞的温暖。
紫幽花,这是一种娇弱的花儿,在这片强者为尊的土地上,她是唯一的异数,如同云面前沉睡的女孩,这是他在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牵挂。
“我回来了,凌。你看,我带回来紫幽花了,这种花的颜色就跟你的眼眸一样,都是那种漂亮的淡紫色呢”云轻轻地整理着她银白色的发丝,他将那哈斯坦皇宫中所唯一保留着的一朵紫幽轻轻地放在女孩的掌中,看着女孩那仿佛沉睡了的笑脸,怔怔地发着神。
“凌,等我我一定会让你醒来”
东殿,总是让云想起那曾经沉寂在记忆中的东德殿,在那里,也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在另一幅容颜之下教会了今天的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除了那传承自梦中的神秘武技。
她是自己的母亲,在云生命的前十七个年头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即便在心里对她有过诸多的腹诽恐惧,但是云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真的不是自己的母亲
但是,她确实不是,四年前那一场深谈让他的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去所认知的一切是多么的可笑,在被封印失去了记忆历尽所有终于取回那属于“他”却又不属于他的记忆之后,云也不曾感到过这般的失落和苦涩。
云感觉得到,连那被自己压在心底的亡魂都为之震撼的惊惧
“听说,你又灭了一个国家”伊维雅淡淡地问着,深紫色的双眸微闭着。
云点头,脸上无悲无喜,这四年来,毁在云手上的人类国家不计其数,昔年林立繁盛的人族在云的手中被重重地削弱到今日的虚弱,她也不曾说过什么。对于云,她现在的放纵简直让云不敢想象,当年她的严苛,云不怕她的怪责,要怪责她早就该怪责了,云只是奇怪的她会因为哈斯坦国的事情而召唤云前来,要知道她可已经闭关修炼了四年了,自从云到来以后。
猛地睁开眼,深紫双瞳瞬间锁住云的眼眸,如同那庞大强横的气势,如果是四年前云或许会惊异或许会恐惧,但是现在,云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头,淡淡地回望,眼神中一片淡漠,仿佛死水。
“就为了身边那个女奴”伊维雅淡淡一笑,笑容中却含着一丝莫名的诡异笑意。
云摇头,缓慢而坚决,洛丽塔的存在只是一种习惯,而不是眷恋,在云心中的地位,她甚至还及不上歌茜蒂雅的重要。云没有说谎,在她面前云又如何能隐瞒,从过去到现在,云又有什么能隐瞒得过她的
“紫幽”云轻轻开口,双眼中却有一丝迷茫掠过,仿佛陷入了久远的记忆之中,“摇曳紫幽花,飘零苍茫大地,背负流浪的宿命,追寻自由的记忆,唯有失落的过去,无法忘记”
“呵,我还不知道你竟然会为了这种流言而轻易灭掉一个人类国家的恶习呢”伊维雅轻轻一笑,那张仿似凌的笑靥却让云无法升起半丝颤动,是心底那莫名翻滚的,恨
“我也不知道。”云笑,眼中却没有笑意,“我只是喜欢那淡紫的飘摇。”就像是她的眼眸一般陡地陷入了怀念,云没有看见自己的笑容,有些苍白。
“你终究,还是,忘不了”伊维雅深深地凝视了云一眼,终于,轻叹一声,声音中听不出悲喜。
“忘”笑,笑声中却是一分苦涩,云看着她的眼,“为何要忘她是我的妻子,我所深爱的女人,我为什么要忘”
“你真的,爱她”伊维雅的双眸底闪过一丝揶揄,她盯着云的眼,是残酷的快意,如同她突然拔高的音调,“你确定自己真的爱她不要告诉我,今天的你竟然对曾经那样子的相遇,没有过丝毫的怀疑”
“您以为您很了解我吗”云冷笑,更多的却是掩饰心底颤动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