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背后不是只有光明,也许,是更深沉的黑暗”
“什么”
“没什么,走吧,他们也该等得不耐烦了”
“远方的客人啊,你还要在那里看多久”
银色的月刃在虚空中滑动着,照亮了少年的半边容颜,露出的,却是淡紫色的双眼,那一只没有智慧的骸骨在挥出怒吼的瞬间被肢解,震撼全场,只有格罗姆露出果然如此的苦涩笑容。从少年身后怯怯走出的瘦削身影却让玛维忍不住惊呼出声“殿下”
淡紫眼瞳扫过场中存活的人,匹格祭司在接触到少年目光时突然浑身一冷,下意识地缩紧了身子躲到了格罗姆的身后。被截断的目光正对上老兽人无奈的眼神。
云暗自微微皱眉,他问:“老兽人,你早已看穿我身份”
格罗姆缓缓摇头。
云轻笑:“那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感到惊讶”格罗姆说道:“不要小看多出那几百年的经历,人生是我们最好的导师。”云冷冷一笑:“那几百年的经验是否有告诉你会发生现在这般悲惨的局面呢”
格罗姆痛苦地闭上眼,握着剑的手却更紧
兽人十三祭司,除却在外主持祈福仪式的大祭司,进入神殿的祭司们只剩下匹格祭司一人,兽人们最重要的传承差一点便要失传。大祭司啊,这便是您所预见的宿命吗
“所谓命运,不过是无力改变现实的弱者,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你说是吗恶魔猎手尤利安”云抬起头,身后红炎闪动,掠过银白发丝向着尤利安疾射而至
月刃舞动空灵之轨,斩落红炎黑箭,紧闭的双眼颤动眉角:“那要怎么办”
“一,坐以待毙,接受该死的命运,认命地等待死亡的降临,等待命运将你所珍爱的一切夺走,最后用命运麻醉自己,或死,或生不如死。”云竖起食指,举步上前,向着高台环廊走去,银色光华已透出指尖,锋锐暴闪,仿佛传说中雪舞银月重新洒落光芒在这黑色的土地上。
“二,自当奋起逆天,纵使背负叛徒污名,粉身碎骨,一世清名不再,也要与这不公世道一争”尤利安苍桑一笑,舞动银轮却仿佛新月,高悬夜空。一上一下截然相反的两个男子,昂然对视着,用着视而不见和不视不见的两双迷茫双瞳,仿佛看透彼此的执着
格罗姆低低叹息:“为此,恶魔重临世间。”
“那么,你来,也是为了那东西”尤利安问,声音中已只剩冰冷。
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白皙无暇的手掌中,他却只看见血红色的涟漪。“兽人族的传说中,祭司拥有招魂的秘术,我来,是为了那缥缈的希望。”
头颅微移,看向格罗姆的方向,尤利安冷笑一声:“招魂秘术兽人族有没有这种东西,你不是最清楚的吗老兽人怎么对你的新朋友这么吝啬吗”
“这是,什么意思”云转过头,双重的目光犹如重叠的利箭冷漠如冰,泛着危险的光芒。格罗姆偏开头,尤利安的声音却让他的努力变为徒劳。
“他知道啊。”尤利安的声音淡淡的,平静得仿佛讲述着11等于2,“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啊,招魂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啊。”
“那,所谓的招魂,灵魂安抚,是什么”云声音淡淡的,一如尤利安一般,冷漠得好像空气。
“灵魂战歌吗安抚灵魂的亡灵礼赞吗”啪的一个响指,尤利安平静地注视着,用没有睁开的双眼,嘴角露出的却是仿似不怀好意的微笑,“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呢。那只是个幌子,兽人的战歌中唯一没有任何力量的亡灵礼赞,灵魂之歌,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的安抚曲罢了。”
“安抚安抚什么死去的亡魂吗”
“这么说的话,不如让当事者来介绍如何”手指转动,云看见的是那躲在老兽人身后阴影的胆怯者。
好快格罗姆心中剧震,他连云何时起步都没有看见,云便已经站在匹格祭司的旁边。手指冰冷的触感在脖颈处萦绕,匹格祭司浑身颤抖着,不可自制,只听见少年的声音淡淡响起。
“那么,你说吧。告诉我,那被传颂的神曲,是什么。”
“灵、灵魂之歌,是、是”
格罗姆拽起颤抖着的匹格祭司,淡然道:“是安抚战死的忠诚勇士的灵魂,使他们的灵魂在死后得到安息,回归战神坎帕斯的怀抱。是我们的先辈英雄古尔丹,为了安抚那些化身亡灵守护族群的伟大勇士们所创的安魂曲。”
“已经死去的人怎么都无所谓,灵魂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不是吗”
“那么,你执着什么”格罗姆冷笑,“死去了的已经无所谓了,你还在执着什么”
少年的眼瞳直直地映出老兽人无力的反驳:“你能放弃吗”
“坐视种族在历史中渐渐消亡,看着自己所尊崇敬拜的一切变为虚无,谁能”尤利安接口回答,满是讥诮,仿佛对自己,大手挥动着,带起银色的伤痕,吹动三千年久违的风,“不能”
手指渐渐缩紧,看着那双眼渐渐凸起的匹格祭司,云冰冷微笑:“那么兽人族最后的祭司啊,我很遗憾”
瞳孔紧缩,格罗姆突然抬起头:“最后你说最后是什么意思”
“逃不出命运的宿命的,你以为,只有我们吗”
“什么意思”
“在宿命之前,所有人,都是尘埃。我是,他是,老兽人你是,还有你们的大祭司,也是”
“那红炎烈火,必将燃尽这荒芜的土地吧。”云淡淡述说着,平静地回视着老兽人变得通红的眼瞳。
格罗姆冷冷说道:“那是什么你的安排吗云殿下。”
“那不该是我问的问题吗老兽人。”云冷冷地看着,双瞳中平静无波,“你将我引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明明知道的吧,我所追求的,不过是无谓的虚妄而你,竟然连这份虚妄,都要利用,不是吗你要责怪我”
“暗中设下陷阱的你,不就是想将三千年前没能屠尽的我族杀戮干净吗心存不轨的来者,你有资格责怪”未完的话语被冰冷的目光截断,紫瞳像是要烧起来似的变得深邃凌厉,左手陡地紧握,清脆的响声通红了格罗姆的眼如同双剑间蹦起的火花
“你”
左手上红炎燃起,将匹格祭司临死前留下的口水烧尽,右手上黑红色的血剑架住老兽人愤怒的锋芒“真是污秽,身心都是”
“你说什么匹格祭司他虽然私心稍重,但是在重要关头却不愧祭司之名,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夺去他的生命宣泄你的愤怒还不够吗连他死后的荣誉都要玷污吗”
“谁知道”
“殿下,这个魔人是”玛维撑着站起身来,
“我也不知道。”希芙摇着头,“我连他的名字都是刚刚听这个老兽人说了才知道的。”
“那您怎么会和他走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