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剑和守护之外,便只有眼前这一座冰峰,千年不化万年不涨的薄薄积雪。
这里是圣山,诸神眷顾之地,恒固在初雪最美的那一天。像是秋后冬初的那一天,也是冬雪春初的那一天。身后那扇门已经关上七天,这期间她再没有开过门,也没有人进去过。他怀疑那里面是否有足够的食物能支持到少女出关的时候。至于一直传说的闭关不需要食物的说法,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她以为她是教宗陛下那样的绝世强者吗只是
“吱呀。”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在黑夜中略显刺耳,菲托尔猛的睁开眼,突然一下子呆住了。
一张小脸瘦了好几圈,嘴唇龟裂着分成好几瓣,裂开的地方连血丝都仿佛已经干涸。枫双眼大睁着,瞳孔空洞洞的没有一点焦距,眼眶深陷,旁边绕了一圈深深的紫黑瘀痕,却有鲜红的血珠仿佛被冻结了时间一般挂在眼角。最让他震惊的却是如花红颜上,那一头苍白如雪的长发飘飘渺渺苍苍茫茫的垂着,仿佛最不真实的恐怖骤然降临
“枫殿下”菲托尔不敢置信的试探问道。
白发少女蓦的惨然一笑,眼角血泪猛的倾泻而下,瞬间在脸上刻出两道血痕。她一低头,一大口血吐了出来,紫红紫红的散着刺鼻的腥臭味,和地上的白雪一碰,尽变成了铁锈般的黑红色,触目惊心。她突然跪了下去,扑倒在地,脸埋在雪里,生死不知。
茫茫然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一息,菲托尔猛的反应过来,骤然一惊,身子从头到脚凉到尾。教宗可是要他守护好枫的啊仰头一声长啸直冲云霄,将雪原冰峰上的宁静打得粉碎
寂静的天神殿一下子乱了起来,喧哗和答问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有天神殿至高无上的教宗陛下沉着脸,一路赶到枫的院落,一队最精锐的神殿骑士紧随其后。
教宗来得很快,快得让菲托尔心中猛的闪过一丝疑惑,但是他没有多想,急急的指着怀里呼吸断断续续的少女,满脸惶恐的道:“陛下枫殿下她刚一出关就”
菲托尔猛的闭上嘴,他从不曾见过尊贵的教宗陛下这么明显的显露出浓烈的杀机,那是愤怒到极点的沉沦教宗快步上前,一把将枫抢到怀里,左手咒印不停变换,口中咒语连诵,一转眼间已是十七、八个光明法术砸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也不过过去十数息,老人额旁一滴汗水悄悄渗出,他头也不回的冷冷下令:“传讯黑暗堕落者派遣死士欲图刺杀本宗,幸被菲托尔圣剑使粉碎其诡计,堕落者刺客负隅顽抗,罪在不赦已当场处决所有人等不得再妄议此事传令痴剑客、银月、北辰即刻返回天神殿传令骑士团第一第二第三分队即刻召回所有成员于冰峰下院集合,七日不到者革除神殿骑士身份传令骑士团第四第五第六分队,即刻就近向天梦、星河、落人群神殿驻点靠拢集合传令此三地阴影就近监督,十日不到者视同叛殿,就地格杀无需再禀传令天梦阴影暗中保护光明,与天梦光明神殿主教每日确认一次消息,若有任何异动即刻传回”
这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在这一刻显示出来的冷静和果决,让菲托尔一阵战栗,那一连串冰冷迅速的决断,更让他心头不断乱跳那诡异的疯狂的念头,就像是少年对男女性事的胡思乱想怎么也压不下去思绪一片混乱,看着老人小心翼翼的抱起少女走进木屋的背影,那苍老身上整齐的衣冠,就像是最不现实的梦魇不断的纠结翻搅着
菲托尔眼中的一切陡的放缓了速度,老人的步伐,微风的拂动,就像是流动的时间在他和周围的空间切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流速与之相反的却是急剧跳动着的心脏不断加速,一瞬间从每分八十次飙到每分七百多次强烈的反差不停的像是要将他的身体拉扯开腥腻流滑的黏质触感同时从他的眼、耳、舌、鼻一同传来,异样的死寂中他突然听到了一道沙哑粗糙的喘息,就像是风箱疯狂拉动的声音啊呼作响猛然惊觉,那竟是他自己的呼吸
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或其他感觉,潜意识中却传来强烈的警告巨大的恐惧紧抓着他的心脏,未知的声音在他的耳旁肆无忌惮的嘲笑着什么心头清醒,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身体僵硬着不受控制,模模糊糊间,菲托尔仿佛看见了属于神氐的光芒从天降下,照得他浑身懒洋洋的,只想着就这么躺下好好休息一番
混沌中猛的一道清明骤然闪现,就像是划破漆黑夜幕的苍白闪电,照亮那一线生机身体在这刹那猛的挣脱束缚,左边袖口微动,一柄晶莹透顶的小剑骤然落入掌中,菲托尔毫不迟疑的反手一剑刺入右臂,剧烈的疼痛一下子将他拉回现实之中
“菲托尔,你跟我来。”老人的最后一道命令这才刚刚落入耳内。模糊的视野里,老人竟只向前走了一步而已,只是那背影他看来却越加的幽深,惊疑不定的菲托尔只觉得一阵刺骨冰凉的寒意从心底直蹿到头顶,浑身冰冷。
第六章 无双
多罗美苏草原上的天气就像是调皮的孩童一般顽皮,上一刻还是安静祥和云淡风清,下一刻却已是电闪雷鸣疾风骤雨厚重的帐篷被呼啸的狂风击打得呜呜作响,连在帐篷里面也能听到外面的狂风所发出的咆哮
寇妮芬丝实在忍不住好笑,越是接触越发现,这位铁圣女殿下或许在某些方面被上任铁圣女调教得非常出色,但是对于某些常识性的东西却有着严重的无知。作为一个罗曼的公主,竟然需要外国人来阻止她劝说即将有暴风雨来袭,这真是大讽刺。不过寇妮芬丝很清楚彼此的身份,玩笑归玩笑,当暴风雨来临时,她没有再做什么刺激黛琺的事情。毕竟铁圣女若真的颜面无存了,那她这个下属脸上也不好看。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其实是感觉到空气中那阵阵杀意的威胁的。至于黛琺的想法,女神作证,那的确是她的胡思乱想。
一路来真是对她太和气了黛琺恨恨的想,她负气的冷冷说道:“想笑就笑吧憋着一张脸干什么”
寇妮芬丝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宽容:“黛琺,你从小就跟着上任铁圣女离开了罗曼到处修行,不清楚这里的天气变化也是正常,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愧疚的地方啊。而且,你是皇族,便是狮心王的家族,在公主们小时候怕也不会被放任在外的吧。”
黛琺脸色微缓,转眼间却又神色忡忡。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断了黛琺愉快的返家之行。幸好她们并不是孤身上路,随行的商队里有着精通草原气候行走的引路人,否则这位罗曼的公主殿下便要吃个大亏。即便如此,在小小的帐篷里,黛琺还是不敢看寇妮芬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原本绰绰有余的时间随着这一场暴风雨的袭来突然变得急迫起来。就在三天前来自雷欧城的黑暗信使找到了她,再次传来了罗曼王的催促信,这一次比她出发前所收到的那一封信更加的急迫信中并没有描述爱丁斯特使所带来的压迫,但从信使的口中,黛琺毫不费力的得到了一切消息,气得这位九公主当场踢翻了面前的小桌。而罗曼王信中所隐约流露出的对生命的感慨更是让她感到万分的惶恐,她很清楚一个老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对这些东西感慨起来,她迫切的想要赶回雷欧城,那座她出生的城市。